满城衣冠
许苏听不下去了,冷不防cha了嘴:“别说酒类公关就是真的卖yín女,也有xing自主权,只要是违背妇女意志qiáng制xingjiāo,就构成qiángjian罪。”
齐鸿志擦了把汗:“这个我知道,我知道……”
傅云宪笑了声,捏捏许苏屁股:“叔叔谈案子,别cha嘴。”
齐鸿志继续说,“那女孩的男朋友报案前来找小天,说是他女朋友被我儿子qiángjian后得了xing病,什么酵母菌丝炎……要一笔钱私了,他们好去治病。”
“外yīnyīn道假丝酵母菌病,”齐鸿志已是结结巴巴,但傅云宪说起这些令常人面红耳赤的名词平静自若,“这是女xing常见的yīn道炎症,主要是自身传染,并不是xing病。”
其实就是价钱没谈拢,齐鸿志以为自己财大气粗,公安方面又有人脉,完全不想理会两个打工的,没想到对方真的报了案,上头还很重视。
齐鸿志说:“还有一点,案子经媒体报道以后,舆论压力挺大……”
马秉元cha话道:“正常,老百姓都仇富。”
傅云宪道:“那就直接民事起诉,状告该媒体报道严重失实,侵犯了你的个人名誉。”这案子在傅大律师眼里太小了,他咬着烟,不紧不慢地说:“这个案子的基本事实可以这么推定,齐天没有qiángjian小芸的主观故意,双方系自愿发生xing关系,小芸男友因医药费难筹,遂起敲诈的念头……”
听这意思是要把轮jian辩护成“佛跳墙”,许苏如坐针毡,把手里大堆筹码拨弄得啪啪响。傅云宪可能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对他说,嫌闷就出去玩玩吧。
人还没走,马秉元突然一把拽住许苏,从随身携带的黑皮箱里取出几沓人民币,一股脑全往他手里揣,他说,这是叔叔给你的零花钱,去古玩街转转,喜欢什么就买。
许苏抱着满手的钱,脑子一片空白,踉踉跄跄地走出去。
赌场的包间外头有酒吧,音乐声震耳yù聋。几个穿着相当bào露的年轻男女,男的露着裆下二两,女的袒着胸前半斤,一看就是K粉磕嗨了,正群魔乱舞中。这些人海洛因是不碰的,那玩意儿太猛,沾上就是个死。从许文军到白婧,许苏自认小半辈子就跟毒品结下了不解之孽缘,所以瞧着这些人格外恶心,一直乜斜着眼睛打量他们。
其中一个注意到他的存在,劈头盖脸就骂过来:“看屁看,想死?”
这伙人许苏是不敢惹的,全是又横又不要命的,看丫两眼就冲过来揍你,回一句嘴能直接送你去见佛祖。
许苏转身就走,如水蛇般在人群中蜿蜒而过,悄无声息。这地方他被傅云宪带来过不止一回,也算熟门熟路。
本来想去传说中的古玩街转转,没走多远,他就看见一个卖货的。
老头是个瘸的,收拾自己的摊子时走了几步,显得十分费劲。不过他的摊子虽小,货品倒是挺繁杂,大件的如古瓷瓶器、皮箱绣品,小件的如佛珠、扳指还有guī龄锁,基本一应俱全。许苏蹲在地上挑挑拣拣,想买个什么佛家的法器挡灾辟邪,结果却被一只彩色的陶瓷香炉吸引了视线。
两个把手,三只脚,香炉上的图案看上去像是手工绘制的,花花绿绿的,还挺好看。许苏把东西拿在手里反复赏看,哪知道身后突然冒出一个行人撞他一下,香炉失手掉在地上,啪,把手断了。
许苏吓傻了。古董这种东西价格不好估算,搞不好就得赔得他倾家dàng产。疑心是这瘸老头故意找人碰瓷,许苏微微弓起背,龇牙瞪眼,跟进入战斗模式的猫似的,打算跟对方gān架到底,没想到老头主动开口:“我这东西是假的,收你一百五,多不?”
听得许苏狠狠一愣。
“你今天要碰上别人,至少得跟你说是雍乾的东西,讹你一笔,”老头咳了几声,又说,“所以你要记住这个道理,以后在摊子上看东西必须先询价,否则人家说多少赔多少,得吃大亏。”
想到自己方才小人之心了,许苏有点汗颜,便不说话了,专心蹲在摊子前头挑拣。这回倒是学乖了,看一件东西就问一次价,顺便听老头讲解古玩知识,别看对方貌不惊人,绝对是民间鉴宝大家,尤懂明清瓷器。
一老一少,聊得不亦乐乎。许苏天生招人喜欢,东西还没选中,学了一肚子鉴宝知识不说,还将老头的身世背景与家庭qíng况全打听出来。
也是芸芸众生一蝼蚁,上有八十来岁的母亲,下有先天脑瘫的孙女,苦人儿。听老头说,年前出了一场车祸,肇事司机跑了,没捞着一毛钱赔偿,所幸伤势不在要害,捡了条命。只是瘸腿之后抢不过年轻力壮的摊主,原先古玩街的位置被人占了,不得不将摊子挪了地方。
许苏感到心酸,不禁说:“你又老又残,去闹市地段行乞,不比在这里摆摊儿卖破烂qiáng多了?”
“自力更生挺好,还没穷到那一步。”老头摇头,笑得既挺乐观,又略苦涩,“就是这里市口实在不好,能让我把摊子摆进古玩街里,就好了。”
一晚上因齐天那破案子惹来的不快,此刻烟消云散。许苏发现,他见过这么多名利俱全的上等人,可他们的觉悟竟都比不上这个瘸腿老头。揣着一袋子钱,正愁没地方花去,他想给老头捐钱,又怕对方不接受,索xing就找了买古董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