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门当户对
气氛陡然间变得很是尴尬,司南心里“咯噔”一声。两人站在门口僵持,他们之间隔着一条沉默的河流。最后司南退了一步,低声说道:“范叔回来了,我让他送你。”
苏千秋腮帮子鼓鼓,怂着眼皮一声不吭,默然的点了点头算作应允。
凌晨时分才回来的范叔觉只睡到一半,就被司南火急火燎的敲门声从床上拍了起来。待感受到房间里安静到近乎诡异的气氛,看看两颊缀着红云的苏千秋,还有自家目光躲闪的小少爷,再看看这个时点,范叔诧异的扫了一眼司南。
司南督见范叔充满误会的眼神,张了张口,想解释,又无从解释。
仿佛所有的托辞,都耗在了那间蒸汽氤氲的浴室里,耗在了蚕丝被下那具无遮无挡的身子上。
真真百口莫辩。
那就索性自暴自弃,放弃治疗吧。
凌晨时分的马路上空无一人,城市一副将醒未醒的睡眼朦胧。
苏千秋紧紧傍着一边的车门,努力将自己缩成一个自我保护的小球。后排另一侧,坐着硬要跟过来的司南。
两人之间保持着一道相敬如宾的距离。
她将额头贴在车窗之上,那透明无机质上传来的些微凉意,聊胜于无的和自她骨缝里散出的灼灼热量抗衡着。这场兵败如山倒的高热,和方才那冲击性的事实,让她的大脑都快要烧成一团浆糊。
车子在迷蒙的混沌里一路飞驰,没有熙熙攘攘的行人,两侧的建筑物静默无言。在这个时间仿若静止的夜晚,唯有他们本身才是流动而真实的。
等去到苏千秋家,苏千秋死活也不肯要司南的搀扶,自己咬着牙扶着墙一步一步挪上了九楼。
门“砰”的一声关上,把一脸复杂的司南挡在外面。
他矗在门口天人交战了好一会,最后终于说服了自己。人家都把你嫌弃的跟狗似的,就别硬腆着脸往屋里钻了。
然而等他下了楼,司南又改了念头。
“要不范叔你先打部车回去?家里的车先在这里停着,我在车里稍微打个盹。”
终究还是放心不下。离她近一分,到底还是能安心一分。
范叔对司南的提议很意外,原以为司南要么就留在苏千秋家里,要么就跟着他回去。这么不上不下在车里打盹是什么进展?
即便心里千回百转满是疑问,但不探听雇主隐私是管家的基本操守,范叔还是把卡在喉咙里的问句给吞了回去。
范叔抬腿要走,末了又折了回来。犹豫片刻,最后下了决心:“我说……少爷你……要做好保护措施啊!”
第一一五章 意外受伤
范叔语气里满是我家有儿初长成的语重心长。
司南无言以对。
是夜,正是成年礼宣誓仪式结束后的当晚,司南和楚涵都不约而同的收到了一份祝贺成年的礼物——楚大校和范叔不谋而合,各买了一盒套套放在少年们的床头。这暗示着长成和责任,又叫人羞涩而不能言的礼物,让长辈们各自收获了少年们发自肺腑的一句“操。”
这便是后话了。
而此刻,在没回家见到范叔花尽心思的“礼物”之前,司南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在车里睡得迷迷糊糊。
梦里一片纷乱繁复,有少女纤细的腰身和雪丘般的**,有心手相抵的柔嫩和滑腻,还有有不知该收敛至何处的欲望和念想。
初春清晨的光线温柔得如同絮絮私语,它慢慢溢满车厢,又像托起一叶小舟般轻轻托起了司南的梦。
司南在光与影的纠缠不休下终于醒了过来,无意中对上后视镜,镜中的少年满脸抹不掉的疲惫和憔悴,活像是跑了一整夜的马拉松。
他胡乱抹了把脸,定了定神,打算趁着这白日灼灼,光明正大的上去看看苏千秋。
先是在门口轻轻敲了半天门,无人应答。强烈的不安像迷雾一样笼上司南心头。
他再试探的拍了好几下,把对面门的老头都给拍出来巴望究竟谁这么不知趣扰人清梦,结果苏千秋还是没醒。
司南踟蹰半晌,最后转身下了半层楼,在楼梯间的消防栓底翻出苏千秋家的钥匙。
钥匙“咔哒”一声插入门孔,门刚推开,眼前的景象几乎让司南呼吸停滞。
只见苏千秋侧卧在地上的碎玻璃渣间不省人事,唯有额角还在不断渗出淅淅沥沥的血。
司南大脑一片空白。
他机械式的跑上前半跪在地上,又轻轻将苏千秋扶了起来。
怀中的苏千秋烫得就像一块烙铁,整个人都烧得迷迷糊糊,脸颊几近干涸的血迹显出深褐的颜色,唯有伤口还狰狞着带着湿润的鲜红。
司南手指微颤地摁了拨号键打电话给他家的私人医生,传入耳朵的是单调的“嘟嘟”声,司南只觉得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漫长的就像度过了一生。
“喂?司南?”电话那头终于有人应答。
“赵医生……”
电话那头的赵医生听了心里咯噔一跳,他何尝听过家中少爷那颤抖着的近乎央求的声音。
等赵医生拎着急救箱风风火火的赶到,气喘吁吁的踩着不见天日的楼梯爬上九楼,映入眼帘的是司南那张苍白如纸的脸。
赵医生心想,看来病患不止一个呀。
赵医生用听诊器听了听苏千秋的心音,微微皱了皱眉,司南的心就随着他眉毛的褶皱又往潭底沉了沉。
几乎窒息的感觉如影随形,司南下意思的伸手松了衬衫最上面的那颗扣子,可那种脖子被紧紧勒住的触感挥之不去。
腆着大肚子的赵医生下楼取了一部便携式的CT机,再爬上九楼时整个人都快累瘫了。
他实在没想到自家少爷竟然会出现在这种只剩一口气吊着连电梯都没有的破房子里。
苏千秋像是极不舒服似将眉头耸成了一个川字,她的呼吸声像是夹杂着沙砾的风箱,又夹杂着几声沙哑的咳嗽,刮得司南的小心脏一片生疼。
赵医生仔细的帮苏千秋拍了片。一旁的司南揣着巨大的不安和莫名的惶恐紧紧盯着医生,把赵医生生生盯出了一身冷汗。
末了,赵医生微微松了口气,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轻微肺炎。
然后他又多此一举的补充了一句,问病人最近是不是淋了雨?要不然这种急性肺炎不会这么来势汹汹。他刚想顺便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注意身体喜欢乱来,溜到唇边的话就被司南那几乎想要杀人的目光给逼了回去。
“我……我回诊所拿点抗生素……”赵医生不知道自己哪里触了主子的霉头,抹了一把冷汗,嗫嚅着岔开话题。
他的视线落及司南的膝盖,看见里面嵌了玻璃渣子,顿了顿,试探的问道:“先帮你把伤口清一下?看着觉得怪疼的。”
司南摇了摇头,把刚刚目露的凶光收了回去,又像是被人戳破心事的气球,整个人都颓了下去。
“你先去拿药吧。”一声沉重从他口中逸出,叫赵医生的心都颤了颤。
待赵医生走了,司南才慢慢从先前的兵荒马乱中慢慢缓了回来,他坐在床头,手掌滑进被窝,轻轻拽着苏千秋的手,深怕手这么一松,就再也寻不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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