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这种时候，老板都会想办法收买那个司机，然后套出这个生产工厂的需求量，不是吗？

　　“问这种接触不到合同的小角色，实在没多少用，还白花钱。”宋忱呵着热气搓搓手，“唯一能知道的就是他每周期要送多少货，不过这件事，我自己就能观察出来。”

　　钟晚把自己的手套摘下来，套在他的手上，“说的也是。”

　　“好了好了，今天到此为止，我们可以早点回去了。”毕竟不能多作停留，宋忱觉得手上很温暖，但把那双黑色的手套摘了下来，“你戴着吧，等会儿还要开车呢。”

　　布满灰尘的摩托车轰轰的开走，只是在工厂门口的远处逗留片刻，完全没有引起保安的注意力。况且在今天之后，他们再也不打算来了。

　　“早上没吃多少东西，不如找个地方再来一些？”行驶在路上时，钟晚轻轻扭头询问。

　　宋忱看了看时间，“还早着呢。”

　　“等我们找到餐厅就将近中午了，在外面吃吧。”寒风掠过头盔，钟晚轻笑一声，“反正家里也没有人，不如去你喜欢的餐厅。之前在这里工作过很久，一定有怀念的地方吧。”

　　宋忱微微愣神，那都是很久远的记忆了……他一时竟然想不起什么细节。

　　印象最深的，居然是在家里，和钟晚纪攸宁那段懒懒散散吵吵闹闹的日子，非常有一家之主的感觉。

　　赚的钱刚刚够开销外加一点积蓄，但因为不用负担房租水电，慢慢积攒起来，也是一笔很可观的开销，能够用来添置家具，把那个地方装扮的更像一个家。

　　“……还真没有怀念的地方。”宋忱苦笑着开口。法院算吗？他倒是经常在附近的小店里吃牛肉面。

　　很明显，钟晚不是真的在意他怀念的小店。反正从前经常偷偷摸摸地跟着宋忱到处跑，他常去的地方自己大半都知道。

　　宋忱表面看上去没个正行，嘴上说的天花乱坠，实际上的生活却是相当乏味。除了和同事务所或者客户之间必要的应酬，就是去图书馆借来专业相关的书，找个可以免费续杯的咖啡店坐一天。

　　那咖啡钟晚也喝过几次，说实话真是淡的难以下咽，不过反正是免费的，宋忱喝得很欢快，赢了官司的时候还会多点一份三明治，慢慢吃完了才离开。

　　“那就去我喜欢的地方吧。”钟晚自作主张地改变了路线。

　　宋忱急忙开口：“至少先回去换件衣服啊！”

　　两个人都是一副邋遢的无业游民打扮，光是能去的地方就很受局限了，更别提走到哪儿就落到哪儿的灰尘。

　　“好吧好吧。”钟晚妥协，燃起的期待心被一盆冷水浇熄了一些。

　　果然，拐回家一趟，换好衣服时间就将近中午了。宋忱换了常穿的那一身，多少也算风度翩翩。

　　临出门之前，还给找好的记者打了个电话确认，临挂断之前，微笑着说了一句话，算是回答金记者的种种疑惑：“我啊，我这个姓氏很罕见的，姓空，就是什么都没有的空。”

　　钟晚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

　　因为当年，在答应为林家辩护的时候，坐在被告辩护律师席位上的人，也姓空。

　　“走吧走吧，吃饭去，还说回家之后就能清闲一点，现在总该放假了吧？”在某些地方，钟晚还是保留着大少爷的习气，连声催促。

　　宋忱突然觉得，他肯留在自己身边工作，完全是因为比较清闲，收入多少倒是其次，钟晚只是需要一点不算太累的事情做，避免脑袋生锈。

　　“这就来。”抠门的老板挂了电话，脸上带着嫁祸于人的恶劣笑容，换上一双干净暖和的鞋子。

　　钟晚很满意，“我原来经常去的一家店，炖牛仔骨味道相当好，你应该会喜欢的。”

　　这个时间点开车反而慢一些，因为距离不远，两个人干脆就步行出发了。空气是与北方不相符的湿润，天也很蓝，虽然阳光不够强烈，但行走在这样的天空下，人的心情也不自觉好起来。

　　在街区时路过一家彭氏的女装专卖店，宋忱单手插在口袋里，驻足看了片刻，露出意义不明的微笑。

　　欠他的，迟早都要还回来。

　　况且他从来没有捏造什么虚假的证据啊……

　　这家餐厅位置很偏，坐落在巷子里，属于极其难找的那种。不过招牌炖牛仔骨味道的确不错，浓郁的黑胡椒味道浸透了食材，天冷的时候吃一些正好合适。

　　宋忱和钟晚都不是素食动物，对于这种大块肉当然没有抵抗力。面对面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言不发地狼吞虎咽。

　　“给，免费送的餐包。”

　　店老板还记得钟晚，给了常客一点优惠。

　　宋忱笑弯了眼睛，“谢谢谢谢。”

　　“慢点吃，又不是赶着去干活。”钟晚吃了几口蔬菜沙拉。总算能享受一下生活了，还不能让两个人认真约个会什么的吗？

　　把自己的过往一点点展现给对方看，是件很重要的事。

　　哪怕宋忱不是特别想知道，他也愿意硬塞给老板。

　　还有一件事……

　　“老板，你想过回来工作吗？”

　　宋忱啃肉排的动作慢了几分，“回来……工作？”

　　“如果让我家出面，就算你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彭家人面前，问题也不大。”钟晚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况且按照我们预算的时间，不出几个月彭氏就会元气大伤，从此一蹶不振也有可能……所以，你想回来吗？”

　　继续从事之前的职业，而钟晚也顺理成章的回来，两个人回到原来的城市继续生活。

　　一切回到正轨。

　　这样……可以吗？

　　“律师啊……”宋忱低低开口，声音很是感慨，“总觉得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钟晚强调：“时间一点也不久。”

　　只是过去了一年而已，知道内情的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宋忱不算违反了职业守则。而抛开那件事不谈，他作为律师的确出众，始终没有败诉的例子。

　　如果没有意外，宋忱原本可以……有一份高收入的工作，活得很轻松，而且受人尊敬。而不是穿着打折的廉价风衣，做一些早出晚归的辛苦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