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少年
她和应阳上课玩五子棋输了,答应她一个要求,和同节体育课的32号足球爱好者说三句话。
听应阳说,那人长得很帅 ,学习还好。
谢思便和班上男生打听了,32号名叫祝西宁,和她们同级,是二十八班的劳动委员。
“不然呢,”应阳抬下巴,“他们班就这么几个人,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第一排的女生在奋笔疾书,二三组各站一男一女在扫地,墙根角落里趴着对小情侣,一人戴一只耳机看MP4。
除此外,再没别的人。
“那好吧。”
于是,在应阳笑眼的注视下,谢思进了教室。
五六步,她站在32号坐着的桌后。
他好像刚踢过球,身上有淡淡汗味,和似有若无的西柚味,交织在一起,很奇怪的味道,但并不难闻。
她定住,拧眉想他的名字。
半晌,才回忆起。
哦,祝西宁。
西北的一个省会城市。
谢思低咳了声,正要拍祝西宁肩膀。
校服裤袋里倏地震起来,伴随着诺基亚自带铃声。
她愣了瞬。
怎么会带手机?
她早上出门时明明插在房间里充电的。
电话没接,铃声不绝于耳。
祝西宁察觉到身侧动静,侧了侧身,回头。
“同学,你的手机在响。”
声音微哑,带着他惯有的漫不经心。
谢思面上一热,低下头摸手机,余光不经意扫到他骨节分明的手。
祝西宁的右手把玩着颗魔方,已经拼凑成功,正对她视线的那面是只青杨桃。
电话是奶奶打来的。
乍一接通,那头老太太便惊喊:“思思,小西不见了!”
“什么?”
闻言,谢思堂皇了几秒,下意识扯住祝西宁球衣一角,语气焦急,隐带亲昵,“阿宁,小西丢了!”
话落,死一般寂静。
祝西宁一双浅眸盯她,脸上无甚表情。
谢思和他对视上,似被他眼底波澜吸引,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窗外忽而起了风,从墙根轻拂进教室。
祝西宁薄唇微动。
寥寥数字并着风声吹进谢思耳里。
“你是谁?”
——
暗夜里,谢思骤然惊醒。
她在床头够到手机。按屏幕看眼时间,才凌晨一点过半。
她又阖起眼,无意识咽口水。
几秒后,回想适才的梦。
这还是谢思七年来第一次梦到如此错乱的梦。
答应应阳的游戏要求,是她和祝西宁的初识契机没错了;
可小西的走失明明是分手之前的事了——
小西……
那只祝西宁送给她的边牧幼崽。
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NS战队的基地,祝西宁的身边?
他,最后把它找回了吗?
登时,谢思睡意全无,忽觉喉头燥热,去客厅喝水。
窗帘没拉,室外不知何时下了雨,淅淅沥沥落在阳台,宛若她的心情,说不出的纠结。
喝了水,她开了半扇窗,而后躺在沙发上,透过窗望出去,天色雾蒙蒙。
一时,心思不知飘远到何处。没多久,便迷迷糊糊睡过去。
等谢思再醒来时,客厅的石英钟已经走到十点多。
她揉了揉眼,看窗外,天阴着,入眼全是灰。
凉风吹进来,一个激灵。
谢思挺了挺背坐起身,穿拖鞋去卫生间洗漱。
只觉头重脚轻,整个人昏昏沉沉。
.
上海的天气着实莫测,前几日还烈阳高照,这几日却阴雨绵绵。
猝不及防的大降温,一大波人不幸因此而感冒。
谢思也不幸中了招,咳嗽大半天,吃了药也不见好,更隐隐有发烧的趋势。
归盛年电话来的时候,她正在附近的医院挂水。
“你在家吗?我和两个队友准备过去吃饭,麻烦吗?”
“我不在家,”谢思靠在走廊的长椅上,因为带着口罩,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我有点发烧,现在在医院打点滴。”
“哪个医院?”
归盛年那边响动很大,仔细听有好几道说话声,叽叽喳喳,“我过去看你。”
“你今天不训练吗?”
经过几天对电竞圈的围观和绿夏的普及,谢思大致了解职业选手的作息规律,故而并不是很想打扰归盛年。
“已经训练完了,现在吃饭。”
“那行吧,”谢思抬眼看瓶里药量,只余将将小半瓶,“我马上挂完药,你来送我回家。”
病来如山倒,她只有种自己病入膏肓的错觉,浑身酸软无力,双脚都提不起劲来。
等谢思报了医院地址,归盛年便挂了电话。
他捏着手机,看沙发上以各种姿势窝着的几个队友,“今天去不了我姐家了,改天。”
话罢,又冲卫生间的方向喊,“Mita,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等下——我听到,表姐生病?”Aya和归盛年站得近,话听了个大概,“严重or?”
归盛年摇头:“不知道。”
“我也去!”
“Aya,”Moon闻言打眼看他,“别凑热闹,小心感冒。”
“不会……我身体棒!GOOD!”
“……”
“你又想和上个月一样?”Ken冷哼了声。
六月初,祝西宁做完阑尾手术,又因胃病复发,在医院住了十来天院。
出院那天是雨天,Aya非缠着Mita去接,然而自个儿身体免疫力太差,感冒一个多礼拜,队里也没有替补中单,只能带病打比赛,结果那两场BO3接连几个大失误,上了两次LPL官方失误集锦。
有理有据,Aya无话可说。但几秒后仍憋了句:“听不懂听不懂~”
“诶嘿,你还给我装是不是?”
“NO!是真不懂!”
“……”
“我先走了。”
归盛年不理会队员的打闹,去玄关换鞋。
临要出门时,听见客厅祝西宁的声音响起:“我送你。”
“嗯?”归盛年还不知道祝西宁和谢思的关系,基地里的知情人都统一战线瞒着他,要给他一个大“惊喜”。
毕竟自己的偶像和表姐是彼此的初恋这件事,只有小说里才写得出来了。
祝西宁自沙发角落里直腰起身,拿了餐桌上的车钥匙,路过客厅时对Moon说:“跟Mita说一声,我开他车。”
Moon淡淡嗯了声,用眼神揶揄他,“这么想见她?”
隔着两三米远,祝西宁只听见最后三个字,脚步稍缓,没答。
医院离基地所在小区不远,车开了五六分钟便到达。
祝西宁把车停在医院的临时停车位上,摇下车窗,看窗外,“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哦,”归盛年解安全带偏头往驾驶座上的男人瞧,觉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