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逐
作者:尽余杯
时间:2022-12-30 01:05:48
标签:狗血 双向暗恋 甜虐
抵达漠河之后,为了让自己的谎言不被戳破,田云逐其实或多或少做过一些功课。比如,他清楚白桦林是漠河大环线行程上的一个景点,免费但没有公共交通,只有通过自驾或者包车两种方式才能到达。
可是现在,他没能守住秘密,却一下子拥有了很多。不仅有了车,还有了一位经验老道的绝佳向导。
姜浔开着他的二手皮卡,载田云逐吃过早饭,到达白桦林的时候,太阳刚刚爬升至运行轨迹的最巅峰。阳光兜头洒下来,懵懂莽撞的光芒在碰触到树林顶端的刹那,瞬间被周围的一片纯白同化了。
白的积雪,白的树干,白的雾凇……
趴着车窗向外远眺的田云逐,眼睛里折射着光芒,脸孔也白得透亮。
姜浔带田云逐下了车,沿着栈道和小路,徒步走进入白桦林的深处。
林中人踪寥寥,两个人也不自觉被带入了静谧又纯净的氛围感里面,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姜浔走在田云逐前面两步左右的距离,仔细替他清除路上的残枝和过厚的积雪。田云逐却走得心猿意马,几次都想主动冲到姜浔身边,拉住他的手。
最后他还是强迫自己打消了这种念头。因为在直觉上,姜浔身上那种冷酷,强势,那种特立独行的气度,跟这种卿卿我的行为实在太过违和了。
他努力把感官集中在周围的景色上。如果静下心来侧耳倾听,真的能听见笔挺的枝头上,积雪悄悄移动和坠落的声音。
田云逐耳畔不禁响起几句熟悉的旋律:
“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
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
雪依然在下,
那村庄依然安详......”
忧郁的旋律和歌词,都带着灰暗的色调。这是田云逐对白桦林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是朴树用那首名为白桦林的歌深植在他脑海里的。
可是现在,他的四周却是一片明静。空气中涌动着林间特有的清润,天很蓝,雪很白,树林密集又笔直。还有他们两人踩在积雪上,脚步声错落有致。田云逐渐渐莫名地开心起来,有点儿绷不住地想笑。
他想起之前看到过的一句话:不管一段感情的结尾怎样悲惨唏嘘,爱情本身总是让人开心的。
生命和爱情或许都没有办法得到永恒,但是它们会在这片白桦林里忘我生长。
这片森林是白桦们心无旁骛肆意生长的乐园,它们笔直地向上生长,同时也努力地朝四周扩展范围。纵横延伸,不设边界。
*
原本非常容易疲乏的身体,被病痛吞噬掉大半精气神儿的身体,不知不觉也被注入了过量的活力。田云逐把口罩摘了,畅快地大口呼吸着被冰镇过的空气。觉得自己像脱胎换骨一样,轻盈健康,不知什么时候反超到了姜浔的前面。
姜浔双手插兜儿,看着他踩着积雪深一步浅一步地往前面走。虽然被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地裹了,连气息的吞吐都显得绵长沉重。可是田云逐偶尔转头看过来的时候,神情振奋,大眼睛里面有莹莹的水光。因低温几乎瞬间成霜的哈气之下,田云逐的嘴角始终挂着亢奋的弧度。他好像感觉不到累,也感觉不到冷,忽然生出使不完的力气,能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尽头。
姜浔一个人停了下来,没有出声惊扰田云逐。
他背靠着一棵老树,点燃了一根烟。
灰色的烟雾似乎也被树木狠命向上生长的劲头感染了,很快加入白桦的行列,径直而上,没入青空。
直到田云逐傻傻向前的背影走得有些太远了,越来越紧地牵扯到他的某根神经,姜浔才把烟头按熄在积雪里,开口喊住了他:
“田云逐!”
田云逐远远地回过头,起初有些吃惊他们之间的距离,很快又乐观起来,笑着使劲儿地朝他挥了挥手。
“什么?”
姜浔的目光立刻变得柔和起来:
“累了,歇会儿再走。你别动,在哪儿等我。”
姜浔大步赶到田云逐身边,低头把他帽子上落的雪都拍掉。
“浔哥,你怎么没跟上来?”
“想看看你瞎走到什么时候。这地方有那么好?”
“嗯,特别好。”
不知道为什么,田云逐笑得越开心,姜浔心里越是难以遏制地涌起心疼和难过。
他弯下腰,选了一块儿平整的栈道,借机避开田云逐开心得太过用力的一张脸。
姜浔清理掉栈道上面的积雪,然后把手套摘下来铺在路面上,示意田云逐跟他一起曲腿坐在地上。
田云逐把手套拾起来,笑着还给他,这才挨着他坐下。
“我穿得厚,不凉。”
他们挨得很近,让田云逐觉得甜蜜又有一点点患得患失。就像拿着棒棒糖又舍不得吃的孩子,吃太快的话,甜味儿很快就会消失不见。所以他决定打破姜浔的沉默,设法把这份难能可贵的甜蜜在手心儿里攥得更紧一些。
作者有话说:
两个人为数不多的一段比较轻松甜蜜的时光,大家且看且珍惜吧。
球球海星和收藏哦~
第56章 眼缘
“浔哥,平常你带队的时候,也是这样么?”
“什么?”
正舒展身体朝四周远眺的姜浔,好像没猜到田云逐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收回目光,微微侧过头来,去看田云逐的眼睛。因为田云逐那双水润的眼睛,在姜浔的审视下,向来掩饰不住任何情绪。
“像这样,”
田云逐眼里还漾着笑,一边努力憋住,一边学着姜浔的样子绷直嘴角和下颌的线条,
“是不是像这样板着一张脸,一句话也不说?”
姜浔甚至根本没打算理他,田云逐自己就先要绷不住了,眼里的细碎的光芒轻轻发颤。所以他很快又接着说道:
“我都能想象得出来。浔哥你一个人躲得远远的,默不作声只顾抽烟的样子……”
田云逐还很不知死活地伸出两根手指,模仿姜浔,动作很酷地夹着烟,比了个吞云吐雾的动作。甚至不等姜浔反应,他自己已经先弯着眼睛笑出声了。
姜浔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难得好脾气地一个字都没有反驳。
田云逐由心而发的那个笑容,灵动又鲜活。难得让人在那一个刹那,窥见了被苍白病弱掩盖住的少年气。姜浔很努力地不去惊扰到它,设法让原本应该属于田云逐的样子在他的眉眼里多停留一时片刻。
“浔哥,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姜浔这才摇了摇头,
“也不一定。”
“要是碰上合眼缘的,偶尔也会给他们唱几句。”
这个回答让田云逐大吃一惊。
“给他们唱歌?唱什么歌?”
“有关白桦林的歌。”
“朴树的那首白桦林?”
姜浔很矜持地摇摇头,挑起凌厉的眉峰,眼底带着很轻的笑意:
“不是。是一首俄罗斯民歌。”
田云逐怀疑他在故意吊自己胃口,可恨自己根本克制不住好奇,更克制不住被姜浔轻描淡写脱口而出的那句“合眼缘的”,激出的又嫉妒有羡慕的矛盾心理。
“只给合眼缘的人唱?”
“嗯。”
田云逐吞吞吐吐,话没说出来,脸都憋红了。
“想听?”
“可以吗?”
姜浔没有回答,而是仰头吹起了口哨。
口哨声曲调优美,略显忧伤。紧随其后是低沉性感的清唱,唱的是俄语:
“Березы
白桦林
А на сердце опять горячо, горячо
心里一次又一次地变得沸腾
И опять и опять без ответа
却一次又一次得不到答案
А листочек с берёзки упал на плечо
叶子从白桦树上落在肩膀
Он как я оторвался от веток.
它就像我一样地离开了生长的地方
Посидим на дорожку родная с тобо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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