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逐
作者:尽余杯
时间:2022-12-30 01:05:48
标签:狗血 双向暗恋 甜虐
“小田儿兄弟,你……
不然这样,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先去医院探探情况……”
老谢说得欲言又止,田云逐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染血的外衣,确实很不像样。他混乱又高度紧张的脑子里容不下考虑其他什么人,也只在乎姜浔一个人的目光,所以来来回回盘旋着一个念想: 绝对不能让姜浔看到自己这么不像样。
“我必须去,你不带我,打不到车,我走着也要去。”
“成吧,那你赶紧去洗手间洗洗。”
“嗯。谢哥,有没有其他外套借我穿穿?”
“我的你怕是穿不了,这样,你先去洗,我去浔哥休息室找找。”
田云逐弯腰冲洗了很久。
铺天盖地的昏暗,闭塞的空间,寂静中哗哗流淌的水声,和眼前被稀释的血红色,都同记忆中的某时某刻一一重合。
田云逐意识到两条腿在不住地发着抖。不是因为烧得没有力气,而是因为恐惧。
源于骨血深处的恐惧上浮到意识表层。他害怕在自己抬起头来的时候,镜子里没像记忆中的那样,映出姜浔从他身后看过来的浅浅瞳色,映出他板着脸孔的沉默严肃。
害怕这一次没有抱着手臂的姜浔堵在门口。
害怕这一次,没有姜浔欺身靠近,挤走他们之间的空气,用凶巴巴的语气掩饰温柔。
田云逐错开视线,
浔哥,这一次,轮到我把你找回来了。
*
“小甜儿兄弟,好了吗?你看看这件行么?这衣服我看差不多正好是你的型号,就在浔哥屋里放着,连吊牌都没拆。”
田云逐应声开门出去,目光一下子定住,他看到老谢手里那着一件无比熟悉的冲锋衣。
黑白撞色的款式,做工精良,用料考究,是他很喜欢的式样。
田云逐曾在姜浔车厢里见过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姜浔碰都没让他碰。后来,又亲眼看到那件衣服穿在了姜永济的身上。
田云逐用视线描摹着它精致的走线,零零碎碎的思绪和细节也随着那些针脚逐渐串联起来,模模糊糊地提示他这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巧合。
田云逐接过衣服,把它紧紧裹在身上,好像终于把曾经弄丢的东西重新找了回来。他转身推开酒吧大门,冲进了无边的夜色里。
“左边,第二辆车!”
老谢在后边跟着他,边跑边喊。
市里的风雪好像也被医院附近的紧张感驯服了,明显比来时收敛许多。老谢在几乎空无一人地街道上开足了马力,时不时与闪着警报的救护车擦身而过,把人送到了灯火通明的市医院里。
一进医院,虚弱苍白的田云逐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人。
老谢本来怕他支撑不住,没想到那么瘦弱的身板,反而一路冲在自己前面,辗转询问了几个值班护士,再马不停蹄地带着他赶到姜浔所在的病房。
这时的姜浔已经进行了紧急的救治,度过了危险期,被推进了一间普通病房。
病房里昏暗安静,走廊的灯光透进来,落在姜浔浑身裹缠的纱布上,让那种白色格外醒目。他手上打着吊瓶,正沉沉睡着,面容沉静。只是眉目模糊,整个人都陷在疲惫的阴影里。
田云逐又跑去找急诊大夫询问情况。
医生说他身上多处受伤,好在大部分都是擦伤,砸伤等皮外伤。最严重的是被车撞倒造成的手臂和肋骨骨裂。
之所以昏迷主要是因为疲劳过度,体力严重透支。好在他体格强健,只要住院配合治疗,很快就能复原。
另外在治疗中途姜浔醒过一次,只是情绪紧张,没法放松,打了一针镇定剂,才终于昏睡过去。
田云逐和老谢都松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说明一下,所谓破局是设法打破田云逐急需治疗又不肯入院的僵局。
但医生的话也不能全信,因为除了自己,其他都在某人的考虑范围之内。
第85章 浮木
与暴风雪一墙之隔的单人病房,安静到能分辨出两个人静默的呼吸声。玻璃上爬满了绵密的冰霜,又被蒸腾的暖气一点点融掉,像脸上糊掉的妆。
漠河医院住院部的管理不比一线城市那么严格,更显得姜浔住的这间病房人气不足,尤其冷清。可就算这样,田云逐还是不想再给老谢再添更多麻烦了,终于打破房间里的静默,艰难地开口劝他回去。
老谢推脱不过,看姜浔状态确实还算稳定,田云逐又态度坚决,只好起身告辞离开。
“谢哥!”
田云逐把人送出病房门口,忽然又开口叫住了他,
“嗯?”
老谢转过身,田云逐还站在与走廊一线之隔的昏暗里。那条光影化成的线,将姜浔同他两个人的世界与外面的空间锋利地切割开。所以,所以哪怕老谢心中惴惴不安,想再仔细瞧瞧田云逐的脸色,都没办法做到了。
“今天谢谢你。”
好在他的声音听起来四平八稳。
“嗨,谢什么,应该的。小甜儿兄弟,有什么事儿你尽管说。等我走了,你想起来什么需要的,也随时给我打电话,千万别跟我客气啊。”
“嗯,我还有一件事麻烦你。”
“你说。”
“姜奶奶还在一个人在家,我也没有其他什么人可以联系。明天,能不能再麻烦你过去帮忙照应一下?”
“嗨,我差点说忘了这茬儿!还是你心细!老太太的事儿包我身上,你就在这儿安心照顾浔哥。等我得空了,再来看他。”
“好。”
田云逐向外探着头,守着病房,没有踏出一步。但又一直等老谢的背影消失在灯光底,等到走廊尽头再也空无一人,才垂着头,慢吞吞重新坐回姜浔病床边上。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姜浔。
怎么面对眼下有关于姜浔的突发状况。
他一直都被保护得太好了。像一株移植在温室的热带植物,靠着汲取姜浔的能量,获得了足够多的心安,在凛冬赖以生长。
他甚至不知道该朝着哪方面去想,是应该庆幸,还是应该心疼。
因为就算姜浔陷入昏睡,少了许多压迫感十足的严酷气场,甚至在田云逐面前,罕见地暴露出模糊的破碎感,田云逐还是很难把躺在床上得的个人,跟他习惯了仰视,永远强势,永远可靠的姜浔联系起来。也很难相信,他心目中无所不能的爱人,原来也是肉体凡胎,只是一个一样会累倒,会受伤的普通人。
*
姜浔硬硬的发茬被热汗浸透过,也被严寒冰封过,不再闪动漆黑的光泽。没有了灰色眼眸的逼视,深陷的眼窝被趁机而入的疲惫染上暗青色。那颜色一直延伸到下巴四周冒出的一层青茬,模糊了他坚毅的下颌线条。
等不到他醒来,田云逐只知道紧紧握着姜浔打点滴的那只手,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不知所措。时间久了,手上的触感开始模糊,只剩下脉搏的跳动,难分彼此。
借着背后投来的微光,仍然能够看到,除了头上,左手手臂,胸口处绑着绷带以外,姜浔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有没被仔细清理干净的脏污,血渍。田云逐甚至不敢一一细数姜浔身上的那些伤口。
轻轻掀开被子,他看到姜浔在雪水里长久浸泡过,皮肤起了皱,惨白到吓人的一双脚。
尽管已经在医院已经躺了一段时间,田云逐还是被那种缺乏温度和生命力的惨白吓到了,噌地把被子重新裹好,绷直了脊背。锥心刺骨的心疼蔓延开来,那滋味并不好受,不过总算激得他从茫然游离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田云逐匆匆在手机备忘录里记下需要准备的东西,确认好点滴之后,顶着正在悄悄酝酿蜕变的暗沉天色,到医院门口的杂货店采购东西。
好在店铺24小时营业,而他也有足够多的经验,把住院所需的所有东西一次性购置妥当。有了这些杂七杂八的零碎填充,姜浔所在的那间单人病房,总算不再空洞得只剩下细微光影在两个人身上静静流淌,有了住院病房该有的生活气息。
田云逐拿热毛巾给姜浔捂了脚,帮他揉搓按摩了好一会儿,直到那里的皮肤重新泛起红润。然后在里面塞了一只试好温度的暖水袋,把被子重新盖好,边边角角都严严实实地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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