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蜂飞舞
作者:公渡河
时间:2022-12-30 15:21:49
标签:公渡河
“谁叫我们以前互相看不对眼呢。”潇潇说着,便张开双臂抱住了他,施乐平的心里萌生出某种异样的情感。诚如潇潇所说,以前太小不懂事,一直用有色的眼光看待这个突然出现的天才“妹妹”,如今长大了,倒生出了许多的怜悯和无可奈何。
在这一时刻,他怨恨自己的父亲,怨恨永远冰冷的母亲,怨恨以前那个不懂事的自己。如果早意识到这一点,他也能成为一个好哥哥,而不是现在,怀着满腔的悔恨,面对抱住自己的潇潇,不知所措。
第63章 chapter 63(过去篇:维也纳的金色梦乡⑤)
接到王笙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以后了。
施乐平躺在床上,正要关了灯睡觉,王笙的电话就打过来,他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一如既往亢奋的声音:“喂喂喂!”
施乐平头痛地说:“我听得到!”
王笙在电话里说:“今天我看到你弟了!是那个长得有点像你,但又比你高的那个吧!”
“是啊,你在哪里看见的?”
“我下午不是被施密特教授拉去小剧院做苦力了吗?我在那里看到他们的,好像潇潇也在,这是在干什么?”
听到潇潇也在,施乐平觉得这大晚上的,自己的头疼是不会好了。他没好气地对王笙说:“关你什么事,明天你就回去了,还不早点睡觉!”
“上飞机再睡也不迟,要飞好久呢。你跟我说说你妈到底来干嘛了?”
“难道传言没传进你的耳朵里?”
“潇潇真的要出唱片,办巡演了?”
“是啊,跟我弟绑在一起,厉害吧。”他阴阳怪气地说。
“厉害了!真不知你在反对什么。”王笙说。
“你怎么知道我反对的?”
“我还不了解你吗?”王笙隔着电话,对他说道。
电话两头的两人皆是沉默,最后施乐平受不了了,自暴自弃地说道:“让他们去吧,反正我不管了!管他谁谁谁被那个女人操控呢,我只要考上英国那边的学校就好了。”
听到王笙在电话里笑了一声,“怕你是口不对心吧,明明在意得要命。我在想,他们的第一场巡演你已经打算坐在观众席上了,对不对。”
施乐平无法反驳,他的确是这么想的。实际上不只是巡演,就连还没影的首张专辑他都开始打算入手了。一个是他亲弟,一个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师妹,再怎么说他这个做哥哥都不可能做到嘴巴上说的那样置身事外。
施乐平见他说中了自己的心事,便岔开话题问他:“明天几点的飞机?”
“早上六点半。”
“那么早?你起得来吗?”
“起得来起得来!”
“太早了,我就不去送你了。”
王笙叹道:“早知道就不订那么早的飞机了。”
施乐平笑了:“你很想早点回去吧,你爸妈眼珠子都要望穿了。”
“每次回去都好麻烦,没有直达的飞机,路程又那么远……”他在床上翻了个身,说道:“要是我家有私人飞机就好了。”
“别妄想了,大少爷,早点睡觉吧!”施乐平笑道:“你的行李都收拾好了没有?不要到了明天忘东忘西的,机票和护照一定要带在身上,别像两年前那样到了机场却上不了飞机。”
电话那边沉默了,正当施乐平以为王笙睡着了或是已经把电话挂断的时候,话筒里又传来了他的声音。
“你明天真的不能来送我?”王笙的语气不似平时,施乐平甚至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脆弱,随后他在心里否定了这个结论。
“谁叫你机票订得那么早,我就算想去也没办法啊。”
“早知道不要订那么早了!啊啊啊啊啊后悔死我了!”王笙在电话里哀嚎道,又恢复了平常的语气。大概刚才是他累了,施乐平想。
施乐平不禁说:“快睡吧我的大少爷!明天很快就要到了,再不睡早上起不来了。”
但王笙今天晚上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说什么都不肯去睡觉,甚至说出了要施乐平出来和他见一面的话,被施乐平骂了回去,才无奈地挂了电话。
他说,今天下午我们还没有道别过呢。施乐平回他:道个什么别,放完暑假就回来了。你要记得在家多练琴,不要荒废了,说好的一起去英国读书,不要不当一回事啊。“答应你的事,我什么时候反悔过,这个暑假我一定蜕变给你看!”王笙在电话里落下了豪言壮语,甚至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施乐平暂时放下心来,跟王笙说了一句:“晚安。”
午夜的钟声响起,尽管有千万的不舍,但王笙还是回了一句:“晚安。”
再见便是暑假结束时,时间很快就过去的。下一个学期开始的时候,他又能在这座校园里与施乐平见面了。王笙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谁能想这一去,竟几乎成永别。
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最先造访。
死神盘旋在明黄色的车顶上,轻叩玻璃窗,发出催命的讯号;大雨滂沱的夜晚,十字路的红绿灯,指引的是黄泉路,还是归家的旅途。
暑假过去一半的时候,王笙的电话开始打不通。
一开始只是关机的提示,后来话筒里传来的女声不停地用两种语言告诉他: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稍后再拨……
当他想拨打他家里的电话时,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他家里的电话号码。真奇怪,以前三天不见面恨不得一天打二三十个国际电话的人,怎么突然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最可气的是现在他在英国,参观未来的理想学府,父亲又回中国去了,没有熟悉的人留在学校帮他问问情况。
又过了几天,他终于从父亲那里拿到了王笙在S城的固定电话号码,算准了时差打了好几遍都没有人接。他安慰自己王笙可能是手机丢了,或者人在国外,正在地球上的哪个角落里逍遥快活。虽这么想,但不安的阴影始终笼罩在他的头上。隐约间他有种不好的预感:王笙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不安一直持续到开学那一天,王笙的室友突然找到他,问他王笙退学了,他知不知道。
外头晴空万里,这个消息如同一道霹雳打在他身上,施乐平当场就蒙了,“什……什么退学?我不知道啊!”
见他比自己还震惊,那个偷穿过王笙内裤的黄齐声睁大了眼睛,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连你都不知道?他家人现在就在施老师的办公室说明情况,我以为你一早就知……”
没等他说完,施乐平就朝着他老爸的办公室方向跑去了。
秋天。
槭树的叶子在秋天凋零,发黄枯萎。耳边传来簌簌风声,黄叶漫舞,落进土里。
空气阴冷,酷寒的冬天在不远处蛰伏着,他已经感到了那刺骨的寒意,冷冷地渗入骨髓。
二十年来,从未有一刻,像今天这般,狂奔在无比熟悉的草坪上,几次摔倒,前方的建筑物如深埋在迷雾中,他看不清命运的方向。
当施乐平推开父亲的办公室时,里面只有一个人。他的父亲站在落地窗前,背影落寞,下面是玩闹的新生,处处欢声笑语,在他们的年纪,是应该有这样的朝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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