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一叶扁舟》完结
“路实呢?怎么没见到他,你跟他走散了。”郁波的找一棵树坐下。
“他,他,”张冰一时口吃,突然害怕起来。路实选择放弃,与张冰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张冰没能陪着他到最后,留下路实一人绊住敌人,自己反而像个逃兵一样,去找郁波。这个是事情怎么想,都像个懦夫,说出来就是个编造谎言的懦夫。
“他不淘汰了。”
张冰极不希望在郁波的心底印上懦弱的标签,谎言像被编好般脱口而出:“当时情况很危急,路实在好远的距离那里已经被许多人扑倒,我站在远处根本无法靠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谎言的代价是用更多的谎言弥补。张冰手心冒汗,悄悄地将拿出来准备献祭的军徽重新塞回口袋,后悔还不如将一切和盘托出,是怎样就怎样,哪需要什么虚名。
郁波没说什么,两条长腿往一条方向走,找到一棵可以遮住身体的大树,靠着树干滑到地上,闭上眼睛。
“你难受吗?”张冰立刻走上前,摸摸郁波的额头。如此亲近的动作只在郁波发烧虚弱的时候做过,现在摸他光洁的额头不知道会不会触犯到郁波的脾气。
张冰静静地等着,什么都没发生。
“你睡了吗?”
“嗯,有点困。”郁波昂着头,双手抱胸:“如果你不困,帮着守一下。”
靠着树干睡能舒服吗,郁波总是左右滑动,睡得极不安稳。
张冰大胆地坐到郁波身边,小声说:“你可以枕着我的腿睡,睡得会舒服一点,你这些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吧。”
郁波仍抱胸不言不语。张冰失望了,不知道如何处理盘起的腿。郁波屁股扭了两下,倾斜着轻轻倒在郁波的腿上,始终双手抱胸,仿佛那是他唯一的骄傲。
天蓝得似乎可以挤出水,白云以看得见的步伐飘过,丧失生机的枯树林的影子群随着光的角度一遍遍挪步。时间似乎可有可无,人生似乎可有可无,张冰感受充足的安稳,来自心底深深的满足。
原本以为钱才可以满足自己的内心,现在想想自己还是太嫩了。他低头看看侧身安稳睡着的郁波,数着他喉结上几根胡渣。张冰凑到郁波的脖子闻了闻,有点汗气,不过不重。他的气息给张冰带来的是可靠的感觉,这么说太夸张,但张冰真的认为郁波会成为他的男人。不过只有一瞬间,张冰摇摇头叹口气。
现在要是有一张大床,能两人躺在上面,有一面晒足阳光的被子,给睡到10点钟的懒惰时间,那该有多好。
张冰幻想得眉飞色舞,低头一看,吃惊地发现郁波紧皱的眉头。他是不是在做恶梦,张冰赶忙搓热手心,将手覆盖在他额头,小心地舒缓郁波的眉心,暗示他放松,模仿记忆中妈妈安慰噩梦中的爸爸那样。
郁波的表情松懈了,呼吸均匀。
可他在梦里并没松懈,心心念念的南野一遍遍闪现。梦里的郁波没有拒绝想念的权利。
那些随便闪烁在梦里,像玻璃渣般明亮但是咯痛血肉。
那些幸福甜蜜的瞬间,郁波再痛都还记得,每一寸光阴都被收藏于心底,深深印刻。
记得一年秋季运动会,下午的时候,风已经刮起,教学楼对面商厦上的铁板哗啦啦地作响。郁波和南野都穿着运动短裤,当时他们还上初一,腿上都光光的,参加的比赛项目已经结束,但运动会还没结束。他们坐在板凳上,看着周围的人跑来跑去,等待运动会宣布结束的口号声。在人群来往中,二人靠得很近,左右手紧紧相牵。
南野问他,冷吗?
郁波点头,问南野冷吗?
南野说有点。他提出南野假想第一定律:如果两人抱在一起,是不是可以减少散失进空气的热量,而那减少的热量可以提供给第二人,那么同理证明,第二人的热量也可以提供给第一人。
郁波否定道,永动机不科学。
南野小巧地说,谁说永动机科学了,只不过相互依偎取暖效率更高。
郁波抿嘴点头承认南野的聪明,你总是这么智慧,如果哪天以后有专利,别忘了找我投资。
一地的宣传纸红白相间被风卷在空中,加油声被抱着取暖的二人隔绝在外。他们小声说着各种悄悄话。南野讲述伟人的成长史,郁波穿插各种笑话、恐怖故事调动气氛。
风一吹,还是冷。但寒冷感可有可无与,郁波根本不在乎。
事后郁波曾问过南野这么伟大的灵感来源,南野听到“伟大”二字立马来了兴奋,说是一封笔友的信带来的灵感,然后滔滔不绝。当时的郁波高出南野一头,摸着他的碎发,笑着说,长大了以后要帮自己赚钱啊。
他们走在大风嘶吼的街道,两旁的行人逆向而行,像被风发配去随意的方向。可郁波拉着南野执拗地走入风口的十字街。
这些完整的片段每次回忆起来都伴随着苦涩的甜蜜,还没沉醉其中,脆得发亮的片段便掉落地面,碎成尘埃掩盖其他同样甜蜜的过去。
那些甜蜜的瞬间,再痛都会记得,因为记得所以更痛。
记忆总会以南野的背叛作为结束。
南野的笑看起来那么甜蜜,正气凛然的他不过是个处心积虑的骗子。
他万万想不到南野会跟女人勾搭上。光阴似箭,他们已经升入高中,身材板正。麦家大女儿在校园春季舞会上一眼相中干净利落的主持人南野。郁波那时站在台下,拒绝所有邀约的舞伴,双手插着口袋欣赏着,像观看自己雕刻的艺术品。
几个月后,再见到南野时,他居然牵着麦加在美院里闲逛,用郁波教会他的美学知识收获麦加崇拜的目光。在昨天,郁波给南野打电话时,他还说自己很忙,明天会在美院呆一整天收集素材。可郁波等不了,他可是从海南慌慌张张坐着普通舱回来的,就因为想南野,在爷爷家根本坐不住,一有机会就逃开。
大包小包的礼物再加上满身的汗水,郁波觉得全身都馊够味。不过郁波毕竟是受过高等素质教育,即便袋子上的绳被拧到颤抖,他还是掩盖怒火,毕竟麦加大小姐的家庭跟自己家还是有点生意上的关系。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只感觉像一头丧气的狗低着头,应该满脸沮丧。
南野主动找到他,电话约他出来。郁波一身白,白毛衣,白裤子出现在南野邀约的咖啡馆,一把抓住南野的手腕,用尽全力握住,想用尽力气保证他一辈子栓在身边。
你叫我老公,难道都是装的?郁波质问道,完全不顾咖啡馆其他的人,谁敢看南野一眼,他都想将其眼睛挖出来。
我叫你老婆,你那些答应都是装的吗?骚货。郁波愤怒地吼道,不注意用词,不在意是否会伤害南野,必须要让他承认错误,必须让他眼中只能看到自己。
你发什么神经。南野反驳道,面红耳赤地说,我只是跟你开玩笑,你还当真了。
这句话有如千斤顶砸得郁波满眼昏花,原来都是假的,回忆都是假的。哈哈,郁波笑了两声,把咖啡杯摔碎在地上,踹门而去。
郁波怎么肯放弃,更不肯相信。他一定是gay,南野不可能爱上麦加大小姐。郁波在卧室里踱步,踩得黑桃木地板吱呀作响。
他第一次道歉的对象就是南野。在此之前,郁波从没向任何人低过头,哪怕是威望的姥爷。但这次,他向南野认错,而且承认自己太敏感了,害怕两人友谊破裂,希望南野能够原谅他。
这些话每一个字都是违心的。郁波忍了,没让说出来的语句有任何令人怀疑的成分,他要干干净净地重新靠近南野,他一定要找到南野爱自己的证据。
冲他刚说出的话,南野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眼眸带着一丝哀愁。这样或真或假的蛛丝马迹被郁波不置可否地信任着。
南野一定有隐情,有不能言说的困难,郁波一直坚信,执着地当个电线杆,竖立在南野和麦加的每次约会中。看似好笑的举动,凝聚的确实郁波心血,一点点累积成淤青化不开,想想就痛得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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