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画家今天也哄你吃药
作者:寒川歌
时间:2023-01-05 01:02:47
标签: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年下 因缘邂逅
“多冷啊。”燕岁端着咖啡,看向悬崖那儿一个个往下蹦的人。不单单是欧洲人,还有非裔亚裔, 甚至不能评价说欧洲人体质好才敢往下跳, 因为燕岁发现蹦得最多最欢的, 居然是亚裔。
燕岁喝了口热咖啡, 两只手捧着杯子,暖手。
景燃很随意地靠在椅背,翘着二郎腿,“想去跳吗?这边不算高,就普通跳水。”
“我看出这个地方不算高了, 但冷啊, 都十二月了,水多凉啊。”燕岁眨巴眼睛, 他见过大冬天的在结冰湖水里游泳,还不少, 可是这么直直往水里戳,实在是代入感太强,每蹦下去一个人他都跟着脑壳冷一次。
景燃的位置迎风, 又问了一遍, “想去跳吗?”
“想。”燕岁焐着杯子。
“不怕冷了?”
“怕的, 但……”燕岁眸光一转, “哪里就冷死我了呢。”
景燃虽然没有完整看过87版《红楼梦》,但常在网上刷到里面的台词。
此时他的嘴角就跟AK一样,难压。景燃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卫生间,“去换泳裤吧,我给你买条浴巾,就那个便利店,一会儿去上来的那个楼梯找你。”
燕岁放下咖啡,拎着随身的小包小跑去卫生间。
景燃感觉自己带了个孩子出来玩,看着他进去卫生间后,走路到对面的便利店里。
因为在海边,便利店里有卖很多可以在海里玩的东西。充气的鸭子救生圈,冲浪板,浴巾毛巾也有很多。景燃挑了个手感不错的,从便利店的玻璃窗能看到崖边很多人跃跃欲试,大家可能互相不认识,但也在连比划带猜地交流着。
他看见燕岁了,瘦削的燕岁,后背雪白。他旁边还有个人,两条胳膊在冲着燕岁比划,似乎在教他在空中要用什么姿势。
景燃收回目光,他瞄到旁边保温箱里有热牛奶,刚抬脚想要走过去……
咚!
燕岁成功入水。
真冷啊!
燕岁在水中立刻调整姿势让自己浮上来,真冷啊,不过,真爽!
他已经想好该怎么给景燃形容这种感觉了——我太勇敢了!
燕岁跟着水里的人一块儿往岸上游,这种冷,就像冬天里吃冰淇淋,从吞下冰淇淋的第一刻,那股凉寒就从喉咙溜进胃里,能让人清晰得感受到人类的消化系统是怎样的路线。
燕岁上岸后顺着阶梯走回来,没见到景燃。
因为在他入水的同时,景燃昏倒在便利店里。
人们惊呼着,店员立刻让客人们空出位置,打了急救电话后,又打给附近的救生员。
对此懵然不知的燕岁,用T恤擦干自己后,直接套上卫衣和裤子。来往的人们言语间说,有个亚裔青年昏倒在店里了。
他心感不妙,这一带许多亚裔,不会那么巧吧……
想了想,还是跟着人群走去那家便利店。同时,不远处想起了救护车警笛。
再次睁开眼,景燃视野里是急救室的天花板。
病床很窄,几乎就是一个成年男性平躺的宽度,这样是方面医生进行抢救操作。
身边的人说着什么,他听不懂,并不是专业名词上的不懂,而是语言上的。这时候景燃才慢慢想起来,自己在意大利。
“你怎么样?”
听到了能听懂的话,景燃循着声音看过去,是燕岁毫无血色的脸。
景燃没说自己怎么样,倒是说:“吓到你了吧。”
“你还问我吓没吓到?”燕岁说,“这重要吗?我不知道你的病史,医生不敢给你用药,还好你醒过来了。”
景燃苦笑了一下,他的手指被夹着,是在监测血氧饱和度。他抬了抬手,想碰碰他,看见夹子又放下了,“燕岁,我没事,我们出院吧。”
刚好护士拿来了景燃一些血液测试的结果,护士看了看燕岁,询问他,“请问你是亲属吗?”
燕岁摇头,“是朋友。”
“喔。”护士点头,“那么抱歉,请离开片刻。”
这种台词燕岁莫名的觉得耳熟,这是病症涉及隐私,护士才会请非亲属离开病房。燕岁没有办法,景燃听不懂护士在说什么,他刚想争取一下让自己当个翻译留下来的时候……护士示意了一下怀里的平板电脑,“不用担心,我们这里有语音翻译软件。”
燕岁点点头,对景燃说:“护士要和你聊一聊,我……我出去买杯咖啡。”
景燃刚从昏厥状态行过来,有些迟钝,就这么看着燕岁离开病房,护士关上玻璃门,拉上帘子,然后看着景燃。
其实护士说的内容,景燃倒背如流。
护士说:“我们可以为了手术而挪开身体里的很多东西,肾、肺、甚至心脏,但……脑动脉不可以。非常、非常抱歉,景先生。”
“没关系。”景燃笑笑,他抬头看了看监测仪器的屏幕,他已经恢复了正常,“我想离开这里了。”
“当然。”护士也回以微笑,“您可以留一个联系方式给我们,如果我们有技术上的进展,会联系你的。”
如果我们有技术上的进展。
如果我们的医生有信心开颅。
如果我们……
又是这样。
“好的。”景燃点头,“谢谢。”
离开医院后,那辆租来的捷豹还给了车行,好在车行是连锁的,从意大利北部开到南部也能还。
景燃好像习惯了小镇的窄道,他们在也不知道是机动车道还是人行道的街上走着,这儿有车,也有人骑车。有人遛狗,有人摸别人的猫。
一样的是,这个镇子似乎是统一的,白色和米色的小房子。它们沿着悬崖的边缘而建,远远地看,像珊瑚群一样。
景燃环顾四周,“这儿能抽烟吗?”
燕岁摇头,“不可以。”
“你带我去个能抽烟的地方。”景燃说。
燕岁不认识这里,但他认得路标。他带着景燃走了将近十分钟,俩人走到了小镇为数不多的可以抽烟的公共区域。
这里是个不大不小的空地,一面朝海,三面是房子的背面。
几条长椅,几个垃圾桶。
没有人,这很好。
景燃坐下,然后指了指隔一个的椅子,“你坐那去。”
燕岁依言坐过去。
“你应该猜到了吧。”景燃拢着火机点上烟,深吸一口,双眼微阖,慢慢地再吐出来。
“差不多。”燕岁说。
景燃嗯了声,又抽一口。
护士的反应,这一路的沉默,以及一个退役的,满世界晃荡的赛车手。药盒、乱花钱、规劝他回国,这一系列堆积起来,简直就是个大写加粗的“绝症”二字。
只不过临到这个时候,燕岁还抱有一丝丝期望,万一呢、万一是自己多想了呢。甚至,万一并不是绝症,而只是某种罕见病呢?燕岁在脑海里搜罗着世界上有名的医院和医生。
景燃夹下烟,脸转到燕岁的方向,左手比枪,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做了个“邦”的开枪动作,说:“我脑袋里,有个肿瘤。”
哗啦。
海浪拍上了岩壁。
“它和我的脑动脉,离得非常近,所以没办法开颅做活检。”景燃的声音被风送到他耳边,“同样的,也没办法,把它取出来。”
“环塔拉力赛,我拿了冠军,破了记录,获得了冠军奖杯,和一个肿瘤。”景燃的胳膊搭在椅背上,一个很轻松的坐姿,“生活就是在你最开心的时候,给你来一下子。”
是啊,燕岁望着他。
谁不是呢,在最开心的时候,被来了一下子。
他以为这十年来,世界终于想起他了,赎罪结束了,让他遇见景燃,这一个多月过的,比过去二十六年加在一起都快乐。
没成想,这居然是一个更大的惩罚。
景燃起来,去垃圾桶那儿把烟摁灭。
燕岁跟着走到他身边,风很大,翻扯着燕岁卫衣的兜帽,“我带你去看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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