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人启事
这句话他五年前就想说,但季优没给他机会。
季优努力扯出一个笑容,他没想到刚见面伍明明就急着给他道歉:“我知道,后来程卿北告诉我了,我就是过不去这个坎儿。”
那时候他们处在热恋期,两个人本还在自己的小窝里缠绵,季优接到家里的电话,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伍明明每天都给他打电话,却始终是关机。
两个毛头小子,本就经不住什么事。
当时伍明明的一个朋友想要借用他的电脑,他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忘记了电脑里还存着他和季优亲密的照片,那个朋友本就因为一些事情和季优有过节,看到照片起了坏心思,打印出来寄到了季优外公家。
季优的父亲去世得早,小时候一直和妈妈住在外公家里,外公特别喜欢他,什么都要给他最好的,看到最亲的孙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当时就坐不住了,马上打电话要他滚回来。
季优赶最快的一班飞机回去,家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外公把自己最心爱的画都砸了,看到季优没控制住自己的愤怒,拿着棍子就往他身上扑。季优站着一动不动,预想的棍子没有落下来,外公倒了。这个叱咤商海多年的老人,就算当年把家底赔干净都挺过来了,现在却没能挺住。
一家人着急忙慌地去医院,外公心脏病突发,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季优每天坐在床前肠子都悔青了,等外公一出院,直接去了美国。他换了新的号码谁也没告诉,QQ、微信统统当没看见,那时他还是个刚毕业的研究生,根本站不住脚,但也慢慢熬过来了。
那份照片只有他和伍明明两个人有,他最受不了的就是算计。
“你还在怪我吗?”伍明明问他。
季优回答得很轻松:“怪过,现在不了。”
“学长,”伍明明几乎要哭出来,“你能抱我一下吗?”
第6章 第六章
那天伍明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呆滞的样子如同行尸走肉,把李姝绵吓了一跳。
“宝贝儿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李姝绵急切地问。
“没事。”伍明明回答。
“你这哪像是没事的样子,”李姝绵不信,“明明你别让妈妈担心。”
“好了,先吃饭吧,”伍立东出声,“等得都快凉了。”
李姝绵推着伍明明往餐厅走,没有再继续追问,伍明明脸色实在是难看,再问下去不合适:“那吃饭吧,你爸今天一大早去买的虾,可新鲜了。”
伍立东转身进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刚烤好的蛋糕:“蛋糕不太好看凑合凑合,你妈上次非闹着要买烤箱,今天正好试试。”
“明明你尝尝好不好吃?”李姝绵把勺子递给伍明明。
伍明明伸手舀了一大块蛋糕放进嘴里,挺甜的,应该是放了很多糖。
“爸妈,谢谢你们,”伍明明道,“谢谢。”
谢谢你们陪我长大,
谢谢你们理解我关心我,
谢谢你们多撒了糖的蛋糕。
“宝贝儿,你不想说我们不逼你,但我们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你别一个人强撑,”李姝绵也难过起来,“我们是你爸妈,有什么谢不谢的。”
伍立东挽着李姝绵的肩膀安抚:“不是要给儿子过生日吗,都高兴点儿。”
伍明明心里特别内疚,他爸妈从小就对他没有太多要求,只要他开心,一家人在一起能好好的。他不能像别人一样结婚生子,甚至到现在也没能找到归宿,还要让父母为他操碎心。亲戚朋友问起来的时候,他不知道他们要怎么面对,又被别人在背后戳了多少脊梁骨,他可以无所谓,但父母没有错,却要和他一起接受谴责。
这一顿饭伍明明吃得特别多,到最后都开始揉肚子了,化悲痛为食欲。
吃过饭后李姝绵拉着他不让走:“你今天就住家里吧,妈妈有点担心你。”
“好。”伍明明答应着,明天一早还要上班,但从这边赶过去时间也差不多,再说他也没什么事,就想多陪陪爸妈,“妈,你别操心了,我要真有事哪是现在这样。”
“你呀,小时候摔一跤都得哭一路,买个比你脸都大的棒棒糖才能哄好。”李姝绵边说边回忆,“这脆弱的,跟个豌豆公主似的。”
伍明明也跟着笑:“往事不要再提,我现在可野了,纯爷们儿。”
纯爷们儿一推门就发现了印着机器猫的床单,这应该是李姝绵新换的,伍明明坐在床上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这么大个人了还睡卡通床单,怪丢人的。他的房间虽然不常住人,但李姝绵一直收拾得很干净,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书架上还摆着上学时买的连载漫画书,伍明明以前想到一个画家,奈何实在没这个天分,最后只好放弃了。
漫画书旁边还有几本专业书,伍明明抽出来,却发现这中间还夹着一本经济法的小册子。册子有些旧,边边角角都有磨损的痕迹,看得出来被翻过很多次。
伍明明小心地翻开册子,第一页有一个用圆珠笔画的小人,这当然是他的杰作,毕竟这本册子的原主人不会这么幼稚。再翻开第二页、第三页,一直到最后一页,都画着不同表情的小人画,伍明明根本不记得自己还画过这些东西,抱着册子看得津津有味。
那时候的他,还真是傻得可爱。
周一照常上班,伍明明已经缓过来了,还自认为调节能力不错。昨天喝完咖啡季优给他留了电话,但是伍明明没有打,甚至都没有存进手机。
他的手机号一直没有变,曾经以为季优想起来就能找到他,几年了也没派上用场,他是真庆幸季优没把他的微信也拉黑,虽然他不会再主动发消息。
到了公司又得开始忙,出刊的那几天总是忙得脚不沾地,伍明明都已经习惯了。稿子改了又改,专题一遍遍重做,主编向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刚开始伍明明还有点怕他,现在已经变成老油条了。
一大杯浓茶灌下去,和一群同事一起加班到深夜,办公室里再也听不到嬉笑怒骂声,每一个都有自己的事要忙,一分钟恨不得掰成两分钟用。
伍明明只觉得眼睛酸,盯着电脑屏幕都快看不清字了,在抽屉里拿了眼药水滴在眼睛里,才勉强觉得好一点,滴完想起来眼药水已经开封一个多月了,得再去买瓶新的。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伍明明回到家倒头就睡,明天还得继续,上班怎么这么累呢,可是不上班就得喝西北风,权衡一下还是加油努力干吧。
工作繁忙也有工作繁忙的好,至少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这个定理对季优来说同样适用,凌晨两点,他还一个人窝在办公室里加班,回国后接的第一个案子,有点棘手。美国和国内的法律体系不同,很多东西转变过来需要时间,他不是神人,只有更加努力地钻研。
揉了揉犯困的眼睛准备先回家睡一觉,季优穿好外套起身,大楼里已经完全黑了,空无一人。关掉律所里的最后一盏灯,瞬间被黑暗包围,季优快步往外走,总觉得有些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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