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夏的男人
「吵什麽吵啊!安静一点可……」随著三人的对恃之後,正主儿也一脸不耐的走了下来,像是又睡了一觉般,卷发翘成了可笑的模样,然而努力将之抚平的男人却没了动作的心思,直直著望著门口,目光满是不可置信。
「路骋?你来做什麽?」疑惑的问道,他一边走了过去,没空去看身旁李夏炎脸上的错愕。
「你这该死的家伙!」突然出拳,路骋愤怒的模样似乎让南宫仲夜吓了一跳,狼狈的躲过後,呆然的望著他。
「你那是什麽药啊?小鹦鹉他……他差点死了……」微红著眼眶,比起南宫仲夜显得稍瘦的身子也是微微颤抖著,似是因为情人而惊恐不已。
「什……你慢慢说。」正经著神色,他轻摇著路骋的肩,为了那惊人字句回复了从前的冷酷理智。
「他、他吃了两天的药後,昨天连张嘴都无力,南宫……我该怎麽办?我好怕他会死……」示弱的垂著头,路骋早不见初时的优雅自制。
「不会的,我们现在立刻回去,先让我看看他的状况……」推著他走出门口,南宫仲夜想起什麽般的回头,对著一直呆看他们的李夏炎说道:「我暂时不会回来,如果一个礼拜後还没出现,麻烦你帮我打包行李,寄去上面的住址。」丢出一张名片,他们也消失在门口。
默默的望著,李夏炎的眼中有著错愕,许久之後,才回神捡过名片,上头的字迹和主人一样,有著霸道不讲理的猖狂,而他细细的描绘著,久久不能放下。
「爸爸,你舍不得他吗?」身旁,一直陪著父亲观看事件的李默之,轻易的看穿了他的内心,低声问道。
「我不……是啊!又一个客人走了,我们只能微笑的送走他们,一直待在这里啊!」视线离开了名片,他揉揉儿子的头顶,微微的苦笑起来,一直都是安份的扮演著目送人离开的角色,即使不舍,也是没办法的事。
紧握著纸张,他低著上楼,忘了儿子的午餐,也忘了自己该做的工作。
直到走近南宫仲夜的房前时,他看著未阖上的门板,轻轻推开走入。
就算他再怎麽恶劣,其实他还是客人的啊!因为开始的争执,自己似乎也完全把他排除於『必须尊敬的客人』这样的身份之外,把他当成了一个可以斗嘴、吵闹的对象;就连儿子,也和他亲近起来,两人平静的生活,因为他而生了宣然大波,然而时间一到,就算他们再怎麽不愿意,南宫仲夜还是会离开,不管是几天、几月,总有一天他会带著渡完假的轻松,手中提著行李,笑著和他们道别,也许是客套的丢下几句过得很愉快的话,然後潇洒离开;而他们,也只能默默的、站在身後目送他。
其实一直都不是喜欢离别的人,父亲的去逝,妻子的离去,总让他痛苦不已;也许真如南宫仲夜隐约透露的不屑相同,他只是不得不接下父亲的事业,抱著过一天是一天的侥幸心态,每天一成不变的守著这个地方,像个缩头乌龟一般的不想改变,直到南宫仲夜来到,残忍而直接的把他的保护膜撕开,咧开笑揭露现实,而他的离去,也告示著这样的意味,要他好好想想,真的这样就能满足了吗?真的要继续自欺欺人吗?
深思著那些问题,李夏炎坐在沙发上,注视著窗外,直到黄昏到来之时,眼中也有了决定。
他知道……该怎麽做了。
夜晚,李夏炎在厨房里忙著,而李默之则是安静的摆著碗筷,门外似乎传来一些声响,看了父亲的背影一眼,他无声的走出厨房。
前厅里,男人一边走进,还一边说著什麽,直到稍宽的地方才停下,身後,也跳出了一具娇小的身子,年轻的男孩扯著他的手臂,有些害怕、有些好奇。
「亲爱的,这里看起来好可怕……」软软的字句由男孩口中传出,他看著四周,也发现了李默之的身影。
「路封宇,别再玩了,你得在这里住几天,直到路放来接你。」烦燥的揉著头,他凶狠的眼神似乎吓不了男孩,还让他放松了抓握,跳到李默之面前,好奇的点著他的颊。
「小夜夜,他是真的人耶,我还以为是娃娃……」惊奇的喊著,那字句除了让南宫仲夜翻白眼外,也惹来厨房中找不著儿子的李夏炎的注意,走出厨房,他看著南宫仲夜和男孩,一脸平静沉默。
「呐!这个男孩,路封宇他也要住在这里几天,帮他找一间房间,看多少钱算一下,我出。」不耐的说著,他的眼神在微暗的室内却亮的惊人,似是随时等著李夏炎开口,而他回嘴斗著。
「嗯。」没有多说什麽,他只是点头,走进柜台办著手续。
「不要啦!小夜夜,我要和你住一间,晚上人家不敢一个人睡。」扭捏著说道,那可爱的模样会让人忍不住想抱紧,然而现场并没有人被他的可爱迷惑,李夏炎只是停顿了一秒,又继续准备表单,南宫仲夜更是全然不理会他,紧盯著李夏炎,眼微眯,似在察看他的怪异。
「请填写入住资料,如果是两人要住一间的话,只要多付一些费用就行,也能节省房间费用。」低著头,他没去注意南宫仲夜的目光,静静的等待两人接手填写。
「小夜夜……」摇晃著他的衣摆,路封宇扁著嘴,非常不愿意独自入睡,一个人,他会怕,还会做有人掐著自己脖子的恶梦,以前都会有人陪著自己睡的。
「……好,小宇,我们一起住。」彷佛故意般的,他扯出邪魅的笑,一手揽过路封宇,眼神却没离开眼前的男人。
「好!」乖巧的甜笑著,只要别让他一个人就好了。
填好了单子,李夏炎收起,终於抬起了脸,「欢迎入住。」那眼神有著疏离,是对路封宇,也是南宫仲夜。
「……」注视著他眼中的虚伪,南宫仲夜冷著一张脸,提起行李、拉著路封宇便上楼,不再理会他。
身後,李夏炎等著他们一离开,便垂下目光,眼底有著苦涩。
「爸爸。」走近他身旁,李默之拉著他的手,小小声的喊著。
「肚子饿了吧?我们进去吧!」牵著儿子的手,他佯装著轻快。
饭桌上,李夏炎有一口没一口的吃著,既使胸口有奇怪的沉重,即使有些窒息,也不去理会,已经决定了不是,把南宫仲夜当成一个普通的房客,把他的距离拉远,只要等到时间到了,他们目送客人离开时,一切就会结束了。
「默之,其实你也想学喜欢的东西吧?等到两个月後,我们去找校长吧!爸爸会陪著你,一直陪著你。」微笑,有些飘忽的神情引来了李默之的观看。
「……爸爸,旅馆怎麽办?」许久之後,他才问道。
「它累了,也该休息了。」注视著桌面,李夏炎淡淡的笑了,他也累了,注定会毁坏的事业,就由他亲手结束吧!
「爸爸决定了,我就去做。」不再看向父亲,李默之的眼底也闪过一丝难过,终於,还是要崩塌了吗?这个家。
沉默的继续著晚餐,父子没有发现门外的男人靠著墙伫立,没有发现男人身旁被捂著嘴的男孩,只有男孩偷偷的瞄著男人的脸,敏懚陵柕縇脸上的阴沉,那副震怒的模样,让他直觉想逃,好可怕,小夜夜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