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性吞噬
看了眼时间,正午十二点,虽然知道此时怪家夥在被窝里睡觉,但徐骁还是想告诉他,他猜错了,拨通飞鸟的手机,却迟迟无人接听,如果那个家夥关掉铃声和振动,无论再怎麽拨都听不到吧。而後徐骁不甘心地又开始发送信息,模仿著他的风格简短地写下[你猜错了]。
短信传出的同时,手机便接到来电,还以为飞鸟在第一时间回复过来,结果却显示著吴楚恒。好在没有急於向上汇报,徐骁把谎话编圆,说自己早上只是一阵头晕目眩,现在已经恢复了。
既然身体健康就不能再无端请假,赶在吃午饭的时间,徐骁只好先回警局。不过虽然飞鸟猜错了,冯圆有不在场证明,但徐骁心里仍觉得不踏实,他知道自己又开始习惯性地犯职业病。怪家夥昨晚的模仿表演,有关冯圆的调查都在脑中挥之不去,让他忍不住回想起案发现场的情景。
搜索记忆中可能遗漏的细节,他记得戴鹏家的光线很好,可躺在床上的人却冷冰冰没有了气息,屋子里抽屉被翻乱,床头虽放著一盒避孕套,但里面却是空的,因为自己当时迟到,到达现场後同事已经结束了采集工作,离开前他注意过浴室,还曾经感慨这麽小的空间竟会安放浴缸,然後便看到了浴室里和浴室外摆放了两双样式不同的拖鞋……
“上午有什麽进展吗?”坐在人来人往的员工餐厅,从吴楚恒的脸上徐骁就知道问也白问。
“他还是不承认,到今天下午就一天一夜了。”
“一会儿换我,你们休息。”琢磨了一路,徐骁确实有几个问题。
“看来你上午休息的还蛮有成效,干劲十足了?”吴楚恒面带微笑,好像只有在和徐骁说话时才能缓解压力。
听罢徐骁放下筷子,咧嘴一笑,“嘿嘿,那我现在说干就干去咯,你慢慢吃。”
审讯室里,一天一夜没合眼的孙少敏憔悴不堪,看到又换了一个警察进来更加愁眉苦脸。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警察刚坐下就递过来一支烟,如蒙大赦一般,男人忙哆嗦著抽起来。
“不能睡觉不好受吧,给你一根烟提神是要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一听给好处是要有回报的,男人的五官登时蜷在一起。“我真没杀人,你们不能冤枉我
啊!”
昨天离开时他讲的就是这句话,徐骁听得耳朵都快长茧了。“我问你,戴鹏和你做爱前洗澡了吗?”
警察翻来倒去的问话方式快把孙少敏折磨疯了。“他说下午洗过了……我真没杀他……”
“那晚你们除了在床上,还有在其他地方做爱吗?”
“没有……”
“老实说!”徐骁突然猛拍了一下桌子,吓的男人几乎跳起来。“有没有在浴室就做了?”
“真的没有!我没撒谎!我们一开始就是在床上做的。”
视而不见男人快哭的模样,徐骁仍厉声问道:“那为什麽浴室里外有两双拖鞋?不是你们前戏时脱在那的?”
“不是啊!我走的时候是穿著拖鞋到门口的!”孙少敏前後摇晃著身子,用力抓了抓头发後忽然抬起脸。“我想起来了,你们是不是误会了……小鹏有进浴室换拖鞋的习惯,木地板和瓷砖地他会准备不同的拖鞋,两双是不一样的!”
记忆中的两双拖鞋确实如孙少敏所讲,但它们的样子看上去又有些奇怪,可一时还说不出怪在哪。回想案发现场的场景,徐骁还有一处疑问。“你和他做的时候一共用了几个套?”
“唔……两个……”
然而徐骁在意的却是,“为什麽事後记得把避孕套丢进马桶冲了,却留下空盒在桌上?”
“是他去丢的……空盒子?”说到这孙少敏皱起眉头,“我记得他说里面还有一个,不知要留到什麽时候再用……应该不是空的吧……”
紧盯住男人的脸,徐骁望眼欲穿,“你确定吗?”
“是他检查的,我没有看,我真的不知道啊。”
“那最後再问你,戴鹏有提过他租的那间房子有管道漏水现象吗?”
“没有。”
不再像昨天一样逼孙少敏承认杀害戴鹏的过程,徐骁心不在焉地离开审讯室,然而不等回到
自己的位子上,手机却忽然响起来,意料之外的,这一次来电的竟是飞鸟。
“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睡觉吗?”站到走廊边,徐骁背对著窗口,边说边望著路过的同事。“看到我给你发的信息了?”
“人生总有一些意外,就像这个时间,偶尔我也会醒著一样。”
徐骁不屑地哼了一声,“我查过了,你怀疑的那个人有不在场证明,你猜错了。”
“你那麽容易被表象欺骗吗?”
虽然认同真相往往隐藏在假象背後,但经飞鸟的嘴说出来怎麽听都充满了挑衅意味。“你什麽意思?”
“并非一切都理所当然。”怪家夥对著话筒像猫一样轻轻打了个呵欠,“总之,我不认为我的推理错了,接下来就靠你抓住他了,我继续睡了。”
盯著挂断的电话,徐骁恨不得破口大骂。妈的,这家夥也太自大了!
然而飞鸟说的也不无道理,怒气过後静下心来,徐骁趴在窗边,思索到底有哪些被认为理所当然的环节遗漏了。人类是会撒谎的,不像C男王明只有女友作证,冯圆是有著监控拍下的完美不在场证明,如果他是凶手,那麽他是怎麽做到的?
20、雄性吞噬 之 隔墙有眼 (19)
徐骁再一次回到社区物业中控室,思来想去被认为理所当然应该接受的实证唯有监控录像,既然飞鸟坚信冯圆是凶手,那麽首先要推翻的就是他的不在场证明。其实徐骁并不是没有尝试过用排查C男王明的办法来寻找冯圆,记得王明是在发生电梯故障当日的早高峰换装和女友离开,然而从案发当晚至立案第四日期间,监控录像中并没有出现任何疑似冯圆的人,他总不能顺著绳子从六层爬下吧。
想到此徐骁又调出这几日的社区监控录像,因为安装的摄像头有限,只有社区里诸如餐厅、会所、超市等地方进入了监控范围,要想躲过这些地方易如反掌。除此以外,黑夜里模糊难以辨识的画面增加了搜寻难度,徐骁没看一会儿便打起退堂鼓。飞鸟的推理有很大一部分是突发奇想,如果被他影响偏离了原本的侦破方向,那麽现在做的完全是浪费时间,但如果他的推理真的成立,凶手又是怎麽躲过摄像头的呢。
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了一刻锺的时间,徐骁缓缓睁开双眼,决定还是不能放过冯圆。不是屈服於怪家夥的异想天开,而是凭借刑警的直觉,还差一点点就能踩住狐狸的尾巴。
一般来讲,由於凶手作案後心虚心理的作祟,都会想尽办法证明案发时不在场。化装离开虽然可行,但在电梯和门禁的双重监控下,风险较大,别说冯圆扮成女人,录像里和他身材完全相同的也没有第二个,那麽他是靠什麽遮挡离开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