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性吞噬
扫过手里的闹锺,知道不能再赖床的徐骁终於爬出被窝,洗漱过後,特意整了整头发,才披上外套出门。
果不其然,一早的会议,徐骁是最後一个到的,明明提前了五分锺,可同事们的脸上还是多少露出不快,徐骁直接把它理解为对案件侦破毫无头绪的一种郁闷发泄。
“那麽开始吧,先从第一小组说说调查的情况。”吴楚恒简单扫过徐骁,并没有表现出对他的不满,见人到齐了,立刻直入主题。
第一小组负责调查死者的家庭情况。
“我们从被害人父母那了解到的信息,早在一年前他就和家里断绝来往。”小赵在白板正中贴上戴鹏的照片,边说边把重要信息记在照片两侧。“原因是被害人对父母公开了性向问题,没想到遭到家人严厉斥责和坚决反对,几次沟通都没有结果,最後彻底闹翻了,自那以後被害人就搬了出去,逢年过节也不联络。”
“那麽他家人知道他以前都和什麽人来往麽?”吴楚恒一面记录一面提出疑问。
“他父亲是搞工程的,平时工作忙,被害人和母亲的关系比较近。听他母亲说,高中以前戴鹏学习都在班里出类拔萃,但上了大学以後变得越来越爱玩乐,因为住校经常一个月才回家一次,毕业後工作了半年,觉得无聊就辞职了,後来居然到夜店做DJ,为这家里就争吵过不止几次。他在外面交了什麽朋友他们根本不知道,他母亲认为一定是夜店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给他带坏了。嗯,大概就是这些情况。”
吴楚恒点了点头,在本子上又记录了一些东西後,将视线转到……“徐骁说说昨天你那边了解的情况吧。”
只见此时某人双腿大张,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眼睛盯著照片旁诸如[断绝关系]、[DJ]等文字,不知是在认真思考,还是早已神游天际。
“徐骁,你听见了吗?”
当吴楚恒清晰的声音再度重复了一遍後,某人才终於回过神。“唉?该我了?”
“嗯。”其他同事早已暗暗翻起白眼,吴楚恒却像拿他没有办法一样,只是无奈叹了口气。
徐骁忙笑呵呵站起身来到白板前,左瞧右看白板两侧剩余空白的比例,最後挑了空白处较多的左面,说了句“等等”,便背对著大家在白板上独自忙起来。
就在同事忍无可忍打算质问“你到底在干什麽”时,徐骁闪开身子,手臂搭在白板侧面,把成果展示给在座的各位。
望著白板上被涂抹的乱七八糟、让人无法看懂的线条,场下人几乎同时皱起眉头。
如果没有画画的天分,就不要耽误大家时间。
“大体来说,我这里也没有什麽线索。”徐骁用白板笔末端指著在他看来十分清晰的图形,
“这是整栋公寓楼,被害人家住三单元的七层,而每层有四户人家,我主要对同层,还有六层和八层的住户了解了情况,很遗憾,即便是同层的邻居大多也都不清楚被害人的情况,其中楼下的这两家没有人,门上贴著催缴物业管理费的单子,我想大概很久没有人回来住了,楼上除了一家是房主自住,其他都是租户……”徐骁顿了顿,脑子里又浮现出那个面色苍白的古怪青年,很想说没取到有力证据反而遇上一个变态。“据我了解,整栋楼的入住率比较高,房主自住和对外出租的比率各占一半,当然也有几家长期没有人或是临时出差的。”
就在看到吴楚恒准备张嘴发问的瞬间,徐骁忙又补充道:“唯一算的上有帮助的,就是上个月有几天晚上,邻居反应被害人曾带朋友回家玩,因为声音太大影响了他们休息。”
吴楚恒把白板上混乱的图形按照自己的理解记录在本子上,“社区监控录像那边怎麽样?”
“哦,那边啊,倒是帮了一些忙,就是图像清晰度差些。”徐骁摸了摸左面屁股的口袋,掏出的却是一个钱包,正当大家以为他要从钱包里拿什麽时,他忙又掏了掏右面屁股的口袋,像找到什麽似的大舒了口气,随後抽出几张弯卷的纸。
“我认为整个社区的监控录像帮助不大,主要还是电梯间和门禁处的监控。我把被害人死亡当日,也就是十月二十二号一整天的录像都看了,从门禁和电梯间的录像看,戴鹏是在当天早上九点回来的,一直到晚上都没再出去过,一天看下来,电梯在七层停靠的次数并不多,值得注意的是晚上六点二十分,有四个打扮时髦的青年在七层下,据我对同层其他住户的询问可以判断,他们是来找戴鹏的,九点半的时候这四个人一同离开。我记得Doc.李初步鉴定戴鹏的死亡时间是晚八点到次日凌晨两点,在九点半以後到次日凌晨三点间,电梯在七层只停靠过三次,第一次是差五分十点,电梯间里一共有五个人,下来了A男A女;第二次是十点十分,下来的是B男;最後一次是十一点二十分,到七层的是C男。”
见大家聚精会神听自己解析,徐骁在白板上继续涂画,“接下来就有趣了。七层那几家住户帮忙确定的结果,可以肯定A女是住在戴鹏家对门夫妇的女儿,A男是戴鹏隔壁邻居的朋友,除了这两人之外,邻居都没有提到B男和C男,这样看来B和C应该都找过戴鹏。从电梯录像看,B男在十一点离开,而C男嘛……再也没在电梯间的监控录像里出现过,不过电梯录像拍的并不清楚,两人的脸都十分模糊,B男戴了一顶帽子,C男进电梯的时候低著头。”
说完徐骁用吸石把手里几张弯卷的纸吸在白板上,原来是电梯监控录像的抓图。
“好,我觉得可以把这当作突破口,另外电梯监控拍下的那几个青年,在昨天我和小王的调查中也有结果了。”吴楚恒看向小王,示意他可以开始讲解第二小组的调查情况。
“经过昨天的调查,已经确认戴鹏是NIGHT BABY夜店的DJ,与第一小组调查的相吻合。我们从夜店其他工作人员那了解到,被害人在二十二日一早下班,当晚休息,没有安排班次。而当晚同样休息的还有两人,分别是调酒师阿岛和服务生小聪,两人承认在二十二日傍晚和另外两个朋友一起去戴鹏家打电玩,虽然几人关系不错,以前也经常去他家玩,但并不是什麽秘密都说的深交,他们甚至不知道戴鹏的性向,还以为他对女孩的追求不放在心上,是想专心玩音乐。”
瞟了眼正在模糊的抓图边写字的徐骁,小王只好拿起另一支笔在白板右侧的空白处写上四个青年的名字。“听这几个人说,原本他们是想玩通宵的,但是中途戴鹏接了几个电话,後来说临时有事,结果几个人没玩尽兴,九点多就回去了。”
徐骁挠挠屁股,坐到前排的位子上,双手环胸,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著手臂,像在比较小王写的名字和自己写的是否一致,忽然他发现小聪的“聪”竟错写成了“葱”,就在琢磨著是否上前改掉的空当,小王已经挪到白板左侧,挡住了他的视线。徐骁摸摸後颈,越想那个挂在白板上的错字越不舒服,眼睛随意一瞥,竟不小心对视上吴楚恒瞪来的目光,那两道警告的火线好像在说[你老实点,听完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