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似水年华
亚历山德鲁打开那封信,就看见旧情人的笔迹写着简短的几行字:我没事,也不会麻烦你太久,但是希望杜兰特成长中能有父亲的存在。
亚历山德鲁心里咯噔一下,但是之后的反应却是奔到楼梯间的窗边探头望公寓门口的街道。街上来来去去的人很多,亚历山德鲁看了好几分钟,也只看出一个人可能是格兰芬亚纳家族的保镖。小豆丁噔噔噔几步来到他身边,也是靠在窗口;幸好窗台很矮,他才能望见窗外。三岁的小男孩用匕首指点着窗外的人群,说,“有两个人陪我们来的,那个,还有那个。”
亚历山德鲁咬牙,然后却向三岁的孩子伸出手。“把匕首给我,”他严肃地说道。
“这是我的,我的!”小豆丁将匕首抱在胸前,“这是舅舅给我的生日礼物,我的东西!”
“舅舅……”
不错,这孩子口中的舅舅可是黑手党总会的成员,统管西西里岛九十二帮会的十二个人之一。亚历山德鲁只觉得头痛欲裂,死命地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了一口气,又是说道,“那么给它套上刀鞘,然后好好收起来!以后不要随便拿出来。听懂了没有?”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小鬼说。
“我是你的父亲,孩子。”
亚历山德鲁一直清楚自己和努茜雅本大约只能演一出《罗马假日》一般的故事,在巧合中开始在无声中结束,地中海的风一般来去匆匆不留痕迹,从一开始就没有未来的可能。哪怕是在公寓门外发现从天而降的孩子却也未能打开什么新世界的大门。努茜雅一直没有来亲自见过他,而孩子也只是时不时地出现在他公寓门口,没什么规律,只是一般都踩着周末与节日他有空的日子里。其实刚刚见到孩子的时候亚历山德鲁认真地考虑过是不是要与努茜雅对峙公堂,夺回孩子的抚养权,但是抽完三支烟之后他还是选择了放弃。
努茜雅虽然是黑社会的千金大小姐,却是洁身自好,非常小心地与所有犯罪事件保持距离;她拥有金融硕士学位,有自己的投资基金,不吸毒不赌博不做任何危险的娱乐。谁能控诉努茜雅不是一个好母亲?再加上格兰芬亚纳家族的势力,亚历山德鲁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赢得单一监视权的希望。就算能赢得法律上的权益又能怎样?他也不可能用蛮力将孩子从黑手党手里抢回来。他从来不打算和黑手党做任何妥协,但是他也不会为了自己的私事——更何况还是一时头脑发热造成的后果——浪费珍贵的司法资源。于是许多年来亚历山德鲁只是默默地当一个探视权非常不确定的单身父亲,尽一个父亲的责任。有的时候他也会绝望,尤其是看到六岁的杜伦特在闲得发毛的时候熟练地将他的枪大卸八块,又在他来得及发火之前将七八块零件又拼成一柄□□。无论如何他的儿子都是格兰芬亚纳家族的小王子,亚历山德鲁深知自己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只能尽一切努力给孩子的生活里带来一些正面的影响。
☆、罪与罚(3)
杜兰特就快要满七岁的时候又一次突然出现在亚历山德鲁的公寓里。这一次不是周末也不是假日,保姆也没有跟来,倒是公寓大门外的两个保镖非常恪尽职守地一直守在那里。加班到大半夜的亚历山德鲁回到家就看见在他公寓门外晃荡的两名黑手党,都是一脸不满虎视眈眈地看着他,还示威一般地把玩着手里的折叠刀。亚历山德鲁只能装作没看见他们。果然走进自家公寓就看见小儿子歪在沙发上看电视,孩子面前的咖啡桌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甚至还有一瓶空了一半的红酒。
亚历山德鲁一把抓过酒瓶,严厉地喝道,“没有大人在身边的时候不许擅自喝酒!如果还有下次你看我会不会揍你。”
小鬼撇了撇嘴,嘀咕道,“不是我喝的,还有知道了。”
亚历山德鲁皱着眉头瞪了他好半天,这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妈妈呢?”
小鬼的撇嘴变成了冷笑,他说,“妈妈和我一起来的,她倒是很想见你,但是她也不能一直等下去。谁知道你这么晚才回家。”
——努茜雅从来没有想来见过他。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杜兰特从怀里抽出一张纸递到亚历山德鲁手中。“这是妈妈写给你的。”
亚历山德鲁打开折了几折的信纸,看见潦草的短短几行,虽然一如既往得简洁,但却带着不同以往的感性:哥哥们已经疯了。我不知道他们具体在计划些什么,但无论什么,我不能容忍我的孩子和这些扯上关系。我已经无法脱身,但我希望杜兰特不需要继续卷入这些疯狂。麻烦你照看他一段日子。我已经在联系国外的寄宿学校,谈妥之后就会将杜兰特送出去。我很庆幸孩子还有你。
亚历山德鲁将信纸折了起来收在怀里。他犹豫了片刻,但最后还是问了一句,“你的舅舅们最近在忙些什么?”
还未满七岁的男孩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眼神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意味深长。但之后小男孩只是拖长了鼻音说,“不知道啊。”他也不再理会父亲,又是拆开一包薯片。
亚历山德鲁眼明手快地夺过薯片,说,“都已经快半夜了,你还吃零食。”
“你也知道都快半夜了啊,”小男孩又一次地撇嘴。
“赶紧刷牙洗脸,然后睡觉去,”亚历山德鲁说,“明天早点起床,我带你去幼儿园报道。”
佛罗伦萨爆炸案发生的时候亚历山德鲁还没有习惯当全职的单身父亲,他还在学习怎样用最快的速度准备一日三餐,什么样的中学生是最可靠的临时保姆,突然事件要加班的时候又应该怎样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最妥善的安排。突如其来的压力下,有时候他甚至忍不住暗暗希望努茜雅会派人将孩子接回去;他完全没有做好一个人带孩子的准备。
看到爆炸案的新闻时他刚刚从幼儿园接到了杜兰特,拉着孩子的手走在街头。一家商店橱窗里的新品电视正在播放新闻,十几个彩色屏幕里不停地滚动着蒲圻塔被大火环绕,周围人群尖叫四下逃散的画面。亚历山德鲁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地盯着橱窗里的电视机。新闻完整地重复了两遍亚历山德鲁这才终于再次迈出脚步。他拉着儿子的手,不知不觉之间却已是握得太紧。杜兰特突然狠狠地踩了他一脚,他一时吃痛,这才终于放开了小男孩的手。
“切。”还未满七岁的小男孩白了他一眼,一甩头,噔噔噔地直往前奔。
亚历山德鲁追上前去,又一次拉过孩子的手。父子两沉默地走过两个街口,亚历山德鲁开口问道,“你有没有听你的舅舅们说过些什么?”
“没有!”
“你知道你妈妈现在在做些什么?我倒是想见见她。”
“不知道,”杜兰特斜眼看着父亲,“我怎么会知道大人的事情。”
但是亚历山德鲁却不甘心放弃,他又是问道,“妈妈没有告诉你什么时候接你回去么?这些日子你想不想妈妈,要不要联系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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