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笆外的喵
她全程盯着看,看得出他眼里的隐忍和坚毅,却偏偏生不出一点法子,终归他们之间的事外人干涉不了。
“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了解,她从小目睹自己父母婚姻,后来才回了池家,别说小孩子有什么不懂的事,她自小就知道感情到底和现实很难融洽,爱情和你要的梦想也许根本不在一条路上。”所以,她望着他,望着那张向来吊儿郎当的脸上终于染上了一抹愁色和苦楚,声音忽然软下来,一字一句道,“所以,她真的不敢赌,不敢赌你们之间真的会有未来,更不敢赌你现在为她放弃的所有到头来真的不会后悔,毕竟一生太长,筹码太大,她输不起,更看不得你输。”
“你要还想有一丝机会,就别轻易放弃。”她顿了顿,忽然坚定,“什么都别放弃。”
回过头来,她看着孟小秋笼在黑眼圈儿里的眉眼,虽然有些暗淡,却好像续写着一篇经年累月积攒的情歌。
那里面有光在燃烧,只是被一时的灰暗覆盖了。
再往前一点的时候。
记得那天该说的都说了,她问对面的男人:“说实话,这么多年你就真的从没想过放弃,哪怕一丝一毫?”
“没啊。”对面黯然神伤褪去,呵呵呵的笑,重新调出了往日吊儿郎当随意潇洒的模样,“谁让我这么多年也没碰着个比她还好看的,想移情别恋也没地方移啊。”
对面眉眼一展,笑得半真半假,抑扬顿挫的调调儿像是变回了曾经那个青葱如歌的少年。
大声说着我爱你啊,我要追你了,你拒绝我也没关系,我还会再来的。
当年的眉飞色舞。
现在依旧。
从办公室出来,俩人一块往楼下走,光遥去教学楼门口等下课的简席言,孟小秋远远望着岔道口迎面过来的两人,忽然停下来拽住她。
光遥往那边看了眼,等了她半天,孟小秋拉着脸别扭着说:“那个什么,我外公比较听你的……他要是问起来你就帮我说和两句。”
哦……刚才是谁无所谓爱答不理的,还一说就炸毛要朝她开炮的模样。
现在可倒好了啊。
光遥拿腔拿调了会儿,看差不多快把她惹毛了才哼了声算是答应。
叹了口气,这是操的哪门子的心啊,嫁女儿似的嘞。
孟小秋掉头走人,她还在琢磨着该怎么在中间拉拢。
那边。
池教授本来和简席言说着什么一路走过来,一看见她转头打了声招呼,再回头看看身旁简席言笑了笑。
池教授最近被孟小秋还有家里她父母回来的事折腾的身心俱疲,眼角皱纹好像都多添了好几道,烦心事一多一改往日乐呵呵的形象也没就他们俩多打趣,看见光遥倒是想起自家孙女来,临走时还多说了句:“小秋那丫头多说了她两句最近连家都不回了,一门心思躲着我也不见人,你跟她感情好,抽空见面就替我多说道说道,好好劝劝她,我也不反对她谈恋爱,她年纪也不小了,恋爱该谈还得谈,但处的什么人必须得跟长辈说声,我也不是什么迂腐的老头子,不讲究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怎么都得让家长认同,就像你跟简席言似的,小秋要是找个这样的对象回来我肯定巴不得。”
“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你们小年轻人就爱讲究什么情情爱爱,眼光放的长远才能走得远,别到头来后悔那就晚了,”
被这么一句,光遥打了半天腹稿的话一句都没说出来,还没来得及策反就先被对方给反水了,到底该帮哪边说和……默默扭头看了眼旁边抱胸等着的人。简席言拿了本专业书还卷着一摞画稿,察觉到她的视线开手机的动作一顿,出其不意的抬眼挑了挑眉。
光遥眼光一闪,池教授的话听漏了一句,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之时,忽然回想起,他们好像有段时间没见面了啊,是两天……不对,是三天。
古语有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她和简席言三天不见,电话都没打一个,终于有时间能待在一起,然而才在楼下快餐店里吃个饭的功夫,还没吃完就被手机各种震。
苏格除了写小说,最大的爱好就是替编辑来催她的稿,偏偏到月底红灯期了她有篇稿子还没发,实在没辙了吃完了饭就得回去修稿子。
简席言看她着急率先吃完跟老板娘结了账,往回走经过门卫室倒是想起来,回头叫住她:“稍等会儿我去拿大花二花的奶粉,要不你着急的话先回去。”
“没事儿,也不差这会儿。”
等到他出来,搬了两个半臂长的纸箱子,她下意识想上前去接被他侧身让开:“没事儿,不重。”
她哦了声,跟上去问:“大花二花在你家里?”
简席言把箱子往上托了托,回头看她一眼,说:“前几天回了趟寒山,走的时候二花非要跟着,家里阿姨拉都拉不住,没办法就领了回来先住几天再说。”
听他说到这,她悄悄抬头往对面楼上看了眼。说实话,以前都没觉着,经他这么一说才发现这么长时间没见那两只还真有点想念。
说话间,两人走到岔道口,她回身道:“那个,我能不能有空去看看它们?”
简席言看着她,反问了句:“现在?”
呃……她一愣,头一点差点就答应了,然而被他一声“你不用去写稿了”直接被打了下去,低头垂脸蔫蔫的回了句:“那改天。”
简席言笑了声,吐槽她习惯了似的说:“随便你什么时候都行,以前刚见面那会儿少见你这么矜持做作,这会儿收敛了倒是不适应,你不觉得你这谈恋爱的方式有点本末倒置了?”
她脸一红,哑了半天,小声吐了句:“我没谈过啊,不像你似的有经验,我不会不行啊。”
自从两人正式敲定了“合同”之后,每每在一块儿,她基本都处于下风。
气场这事儿,真是不服都不行。
“不会谈恋爱?”他重复了一句,有点字斟句酌的味道,嘴角勾起抹笑来,顿了顿道毫不留余地的道:“可我怎么觉得你倒枉费了‘情场老手’的虚名?”
……
两人就这么在楼下石子路口,迎着夕阳说了半天的话,对面的人始终抱着两个纸箱子说话依旧云淡风轻句句犀利戳在点上,以至于,光遥灰头土脸的一路跑上楼,在床上足足坐定了十分钟,脸到耳后根还是红透透的一整片。
胡乱的踢了鞋,脚穿着袜子踩在木地板上跑去床头找电脑开机,人还是魂游天外的。
其实简席言说的挺对,她这恋爱真的是反着来的,刚开始一往无前的气势早就没了,真在一块儿了,到跟个畏首畏尾才开窍的小姑娘似的。
纵然自己知道“病症”,然而却无从下手“医治”。
这种感觉……相当郁闷。
真的是,她“二姐”的名号白叫了这么多年啊。
楼下吃饭时,为了防止苏格不住闲的电话“骚扰”,她干脆调了静音,连震动都关了,对面收不到动静,依苏格那脾气,要不是住的地方隔得远,这会儿都能摸到楼下敲门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