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蝶天堂
想到这里,晓草突然转身就跑,没留神和身后的蒋珊珊撞了个正着,又呆呆地望了面前这个时尚的漂亮女孩好一阵子,——她不就是,就是上次在电视台遇到的那个,那个……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发疯似的跑了出去……
蒋珊珊越发不高兴了,轻蔑地拍了拍衣服:
“真是的,莽莽撞撞的。爸爸,她怎么会在这里呀?”
“哦?你们认识吗?”蒋睦林很是高兴地问道。
“哦,算是吧。她就是上次在电视台骂我跟妈妈的那个人嘛。”
“哼,我就知道是你们母女俩在欺负人家,晓草可不是象你们嘴里说的那样。”蒋睦林望着晓草跑走的方向,有点担心起来,“她是出什么事了呢?”回头望着墙上的那幅油画,陷入了沉思。
“爸爸,您认识她多长时间啊?就这么替她说话!我跟妈妈可是在您身边生活了二十好几年了呢。难道,还比不过她吗?”
听到女儿不满的言语,蒋睦林回头严肃而认真地望着她说道:
“珊珊,人与人之间的相识、相知、相处,不是靠时间长短来衡量和维系的。用真心和人交往,即使是第一次见面,也会给人知心老友的感觉。否则,就算是共同生活一辈子,也与陌生人无异。”
☆、第 50 章
晓草气喘吁吁地跑上了小阁楼。
门锁着。
晓草急匆匆地掏出钥匙来开门。
可是今天的门格外的难开。
折腾了老半天后,才被她抖抖索索、吱吱呀呀地打开了。
文轩不在家。
当晓草看到正蒙着白布、静静地立在窗口边的那只熟悉的大画架时,心情却慢慢地平和而不象刚才那么急躁起来。
是的,它还在,它一定还在!
晓草慢慢地走到它的面前,又呆呆地望了好一阵子。
对不起,文轩,我顾不得对你的承诺了,现在,我一定要看一看,你打算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是什么样子,我必须要看!
她终于鼓起勇气猛地揭开白布来!
画架上是一片雪白,一张白纸被静静地夹在画架上,那是一片让人心酸、心痛的空白!
晓草慢慢伸出手去,轻轻地摸着那张白纸,眼泪忍不住静静地流了下来。
文轩,他一定是因为自己的失业,才会想到要卖了这幅画的。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将打算送给自己的东西轻易放手。还记得有一次,他画了一幅很漂亮的野菊花,仅仅是因为自己说过一句喜欢,结果,被人出到很高的价钱了他都死活不肯卖。他一直是那么地在乎自己的感受,更何况,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这是自己盼了整整一年的生日礼物啊,这次,他怎么舍得放手了呢?文轩,你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心里该有多痛啊!文轩,文轩……
画廊的休息室内,蒋睦林背对着门口,深坐在窗前的椅子里,望着眼前的那幅油画像陷入了沉思。
从晓草匆匆地跑出画廊后,不,应该说是从他第一眼看到这幅油画后,他的心情就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了。等到珊珊也离开画廊,他跟郑小姐交待了几句后,就把自己再一次深深地关进了这间休息室内。这是他在人世间仅存的最后一处疗伤之所了。
桌上放着一只系着红丝线的白色的蝴蝶状玉佩,在窗□□进的阳光下,不时发着莹莹的白光。
真是太奇怪了。这幅画怎么会给我这么奇怪的感觉呢?我都以为今生今世,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了,可是,它还是被这幅画又重新带回到了自己的生活里。看到它,就象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自己,那么自信,那么不拘陈规,那么地敢破陋习。看它的颜色运用,简直跟年青时候的自己一模一样,喜欢在关键处用常人所不敢、所不屑、所不以为然的色彩,尤其是他对于紫色的喜好和运用,简直跟自己当年毫无二制。就算是我潜心指导的学生里头,也没有如此贴合我心意的。还有就是,他所表露出来的情感,是那么沉静孤郁,那么深不见底,却又是那么让人一览无余,毫不掩饰,毫不夸张做作。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作者呢?他跟那个女孩子究竟是什么关系呢?那个叫晓草的女孩子为什么看了这幅画后会有那样的反应呢?还有这画面上几只若隐若现的白蝴蝶,就象是突然从我的记忆深处冲飞出来了一样,怎么我总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呢?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之间,怎么可能会产生这样的感觉联系呢?这幅画被他取名叫《天堂》。唉,我现在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这个神秘的画作者,是把昨天那个叫晓草的女孩子,当做比自己生命更宝贵的珍品来爱,她是他赖以维系自己全部情感和理想的天堂啊。这种爱,对我来说,实在是,久违了!晓草,晓草,你什么时候再来呢?我需要你来给我一个答案。
蒋睦林就是在这样的反反复复的猜测、揣度和回忆中,面对着那幅题名为《天堂》的油画,度过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大清早,晓草走进画廊后,看见了郑小姐,欠身鞠了一躬后,轻声地问道:
“请问,蒋先生在吗?”
郑小姐看着晓草认真地点了点头:
“从昨天你突然跑出去以后,蒋先生就一直在等你。他说,你一定还会再来的。没想到,他又说中了。你跟我来吧。”她带晓草来到休息室外,轻轻地敲了敲门,“蒋先生,晓草来了。”
屋内的蒋睦林仍然背对着门口坐着,望着晓草的画像发着呆。
听得屋内没有动静,郑小姐只好轻轻地推开门,略略提高了些音量提醒着仍在屋内沉思着的蒋睦林。直到看见蒋睦林高兴地站起身来招呼着晓草进屋后,才静静地走开。
晓草慢慢地走进屋后,一眼就看见了窗边的那幅画,望了一阵子,这才向蒋睦林深深地鞠了一躬:
“蒋先生,您好!”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那块蝴蝶状的白色玉佩上。
“白蝴蝶!”童年那些关于“白蝴蝶”的记忆,突然一幕一幕地在她脑子里闪现出来,她忍不住望着那块白色玉佩,发起了呆。
“快坐,快坐。”蒋睦林笑着走到晓草面前,看见她望着桌上的玉佩发呆,奇怪地问道,“怎么啦?晓草。有什么不对吗?”
晓草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蒋先生,我来,是想来求求您,可不可以,把文轩的那幅画还给我们。我是背着文轩偷偷来的,我也不知道,您给了他多少钱,可是,这幅画,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我真的希望,您能够还给我们,不管多少钱,我都会尽量凑足还给您的。”
“哦?你说文轩?这幅画是他画的吗?”
☆、第 51 章
晓草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想是的。”
蒋睦林奇怪起来:
“怎么是‘你想’呢?难道连你也不能确定这幅画是不是他画的吗?”
晓草歉意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