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知道是我杀了人。”短暂的沉默后，师禁终于开口了，他张开五指，看着掌心纵横交错的纹路，浅色的眸子渐渐黯淡了下来。

师舜夜说的没错，从他加入荆家的第一天起，他就处于失控的边缘。他杀了很多荆家底层的成员，没有原因，只要对方对他怀有恶意，又或者不经意间攻击了他，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必定尸横遍野。

如果不是塞，恐怕他早就隐瞒不下去了……或许那个小鬼早就感受到了什么，所以才会……

“呵。”师舜夜哂笑，明明是平缓而柔和的语调，可却有种近乎残忍般的笃定，“他会杀了你。”

“他不会。”师禁肯定的答道。

“真是令我惊讶，我那冷酷的弟弟何时变得那么相信爱情的力量了？”师舜夜的身上迸发出惊人的杀意。

“爱情？”师禁用毫无起伏的声线答道：“我还没有天真到相信那种东西，他杀不了我，只是因为我比他更强。”

“哈……哈哈哈哈……”短暂的沉寂后，低低的笑声从喉咙里轻轻震动，随后衍变为大笑声，师舜夜身上可怕的威压瞬间消散，他又恢复了往常的笑意道：“你说得对，我不该担心你……”

师舜夜走近了自家可爱的弟弟，把手轻轻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即使你不想……总有一天，你也会杀了他，因为你就是这样被设定的，不是吗？”

“我有没有说过我很讨厌你？”师禁回头道。

“没有，不过你现在说了。”师舜夜似笑非笑。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师家吗？”

“愿闻其详。”

“因为你总是对我抱有期待，可内心却又不断说服自己不该抱有期待。”

师舜夜的瞳孔猛然骤缩，良久的沉默后，他才又轻笑了起来，“你说得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我逼你离开了师家。”

师禁有些意外对方会坦然接受，不过他也不打算和师舜夜继续下去了，意识加速的时间有限，马上这种状态就会被打破。

“我走了。”师禁打了个响指，周围行人的动作骤然变快，就像原本的慢镜头终于恢复了正常流速。

就在师禁走出没几步的时候，身后熟悉的嗓音再次响了起来。

“我喜欢你。”

简单而又直接的话语，没有任何的声线起伏，仿佛不过是在阐述一个最平常不过的事实罢了。

师禁的脚步停顿了片刻，不过最后，他还是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应了一句，“我知道。”

因为知道……所以他才会离开师家。他和师舜夜的感情本来就岌岌可危，如果再加上这份感情，或许他们离崩盘就不远了。

师舜夜看着师禁渐行渐远的背影，露出了一个苦笑。果然现在还不是时候吗……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师禁还是会回到他的身边……

因为……除了他的身边之外，对方无处可去……

***

回到荆家，师禁例行和默一起用了晚餐。默最近把工作的重心转移到了CK大赛上面，家族的事务大半都分出去给了手下的心腹，所以晚上还算空闲。

“你下午出去了？”默面无表情的问道。

“啊……没错，我去买了这个。”师禁从沙发的靠垫背后拿出了一只迷你棕熊，扔给了身边的默，“棕熊默默新出的限定版，我可是排了两个小时的队才买到的，不觉得很可爱吗？”

“……”默盯着手上的小熊布偶看了一会儿，明智的没有再问起任何事。

“明天是决赛第一场吧？”师禁倚靠在沙发上，不经意的提道。

“不错，明天是开幕式，三王都需要出席。”

“别告诉我，我也要陪你一起去。”师禁立刻摆出了一副不想奉陪的姿态，他对于这种浪费时间的开幕式没有任何兴趣。

默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用那双墨色的瞳孔深深注视着师禁。片刻的沉默后，师禁轻叹了口气，他举起双手投降道：“我去还不行吗？不能打破你默大人定下的规则，我明白。”

“不是规则。”出乎师禁意料的，总是重视规则胜于一切的男人竟然反驳了他的话语，“只是我想和你一起出席。”

师禁微怔了几秒，随即一把勾过默的脖子，给了对方一个吻，“你终于开始不那么无聊了。”

默没有回答，而是抱紧了怀中的银发少年，加深了这个吻。

旖/旎的气氛间，师禁的心中却是一片冰冷，师舜夜说过的话不断在他脑中徘徊……

【你以为你做的事，荆之王真的都不知道吗？】

如果知道还能陪他演这场戏，那么这个男人……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翌日，两人一起来到了CK大赛的现场。作为三王之一，默自然受到了主办方最热情的招待。不论是休息室的规格，还是食物饮品的质量，全都是最上等的。

石路，树，雷冰和宇凤是之后才来的，作为荆之王队伍的成员，他们也必须在开幕式露个脸才行。

“王，还有银，你们来得好早。”石路率先和休息室里的两人打了招呼。

大块头的树跟在石路的身后，恭敬的朝默鞠了一躬，至于在面对师禁的时候，则是礼貌的点了点头。

相比起这两人的随意，雷冰和宇凤就显得拘谨了很多。他们不像石路和树，本身就是五臣，在家族中的地位极高，平时也能一直见到王。他们是从底下升上来的，以前根本就没有见王的机会！

这次可以离王那么近，怎么能让他们不激动不紧张？

宇凤作为女人，好歹还算冷静，没有做出什么失声尖叫的蠢事，她只是因为过于紧张，有些破音了而已，“王，您好！很高兴见到您，这次我一定会努力表现，争取夺得第一！”

“……”师禁有些好笑，这算是完全把他忽略了吗？

雷冰的表现比宇凤还不堪，至少宇凤还完整的说了整句话，而他则结巴了半天，“王，您您好……我我我原本是森哥手下的成员，能能能见到您真……真是……荣……荣幸”

“……”他似乎又被忽略了……师禁转头去看默，在他眼里看来，对方明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充其量不过是个面瘫的无聊男人罢了。

默维持着一贯严肃的表情，点了点头道：“我期待你们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