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绿
球是自己儿子踢的,而且叶翘绿伤的是脑袋。摔倒时,磕到地上还出了血。施与美担心会有后遗症,对叶翘绿不敢怠慢。
叶翘绿见到施与美,脸上欢天喜地的。她静静享受着施与美的照顾。
叶径则自己回家了。
医生不远,他步行二十分钟就到了香山街。
才进了街口,几个男孩就窜了出来。
二狗的手里还抱着那个足球,问着:“怎么样啦?”
“四个字的怎么样了?”
“叶尧羽绿的伤严重吗?”
叶径抬眼瞥向小伙伴们,“没事,医生说明天能出院了。”
三个男孩松了口气。
小名为二狗的罗锡拍拍胸口,“我以为叶径你要去坐牢了。”
旁边的冯有云皱了下眉,看着叶径,“你妈妈呢,没回来吗?”
“嗯,她在医院。”叶径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到了楼前,他拿了份报纸,然后上楼进屋。
报纸上的首版,是一则房产广告。D市的西边郊区,推出全新综合楼盘。
自1993年起,房地产的高利润吸引了不少富人。他们利用银行贷款的便利,空手套白狼赚了大量现钱。蜂拥而上之后,造成供应过剩,成交量上不去。
楼市的价格一直在跌。D市前些年的均价7000元,如今则5000左右。
这广告上的西边郊区,更是标出2000起的售价。
叶径住的这房子就在D市的西片区。
他看了看那广告,把目光定在开发商那一行。
最后,他扔掉报纸。
没一会儿,罗锡来敲门,喊着,“叶径,我出去遛狗,你来不来!”二狗之所以叫二狗,就是因为他爱狗。
叶径想回一句:你遛狗关我什么事。不过独个儿在家也没事做,他便跟着去了。
罗锡牵着小黄狗,和叶径漫步在小巷道。
两个男孩的身形都偏瘦。
这条路一米五宽,两侧的建筑把阳光挡住。罗锡最喜欢在烈日当空时,来这阴凉地方溜狗。
走了一段路,罗锡回忆起叶径踢的那球,称赞道,“如果不是叶尧羽绿出现,你那球真棒。劲道十足。”
最后的四字形容词怪怪的。不过叶径没有纠正罗锡,只问:“那个人的书包呢?”
“张川拿去了。哇塞,你不知道,她的寒假作业全做完了。等张川抄完我也要抄。”罗锡越说越高兴,他秉着有福共享的兄弟情义,说道,“你要抄吗?”
此等好事,叶径当然不拒绝。“我的寒假日记一篇都没写。”
“你要日记?”罗锡顿了下,“她的日记好难抄,不知道写的什么东西。我看不懂。”
“先给我,我今晚把日记弄完。”
“她的真不好抄,没骗你。”
“等我看看再说。”
叶径想的是,日记这种东西,无非是瞎掰十几个事件,任意分到寒假的日期里。他不一定照抄叶翘绿的文字表达,借鉴她的事件即可。
日记到了叶径手里,他翻开第一页。
那是放假第一天的事。
这位叶尧羽绿同学,名字变成了阿曼达·卡蕊娜·绿。
她有着最漂亮的眼睛,最漂亮的鼻子,最漂亮的嘴唇。肌肤吹弹可破,笑容万众瞩目。
眼珠是绿色的。
头发是绿色的。
指甲是绿色的。
哪儿都是绿的。
绿油油一片的描述之后,阿曼达·卡蕊娜·绿开始变身打小怪兽了。
叶径在此刻恨极了自己一目十行的习惯。
这一页的情节,终止在小怪兽。
他不再翻下一页,直接合上了封面。正如罗锡所言,“不知道写的什么东西。”
晚上施与美在医院陪夜。
叶径自己煮了个河粉。
施与美平日里比较忙,所以叶径自小生活就很独立。他习惯了自己打理自己的事。没有谁能永远陪着他。哪怕他的亲人也不能。
他小小的身子在灶台忙碌着。
吃完,洗碗。然后洗澡,上床睡觉。
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毫无睡意。
他想起自己的寒假日记。离开学还有五天,他要在这五天里完成三十篇日记。寒假其实事很多,但没什么好写的。
叶径坐起来,掀了被子。
他重新拿起叶翘绿的日记本。
再翻了几页。
阿曼达·卡蕊娜·绿已经打到大怪兽了。
他的眼角抽了一下。这是一本毫无抄袭价值的日记。
他哗啦啦翻着,随意地定在某页。
那页的内容让他扬起了眉。
他仔细看完,回到床上躺着。
这次,很快入眠。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叶径接到了施与美的电话。
“她的伤没事,医生说能出院了。”施与美那边有些嘈杂,她微微提起音量,“这孩子的父母暂时找不着,只能让她在我们家住着先。我上午去警察局报个案。”
闻言,叶径望了眼自己的单人床,心里想的是,小胖球来了要睡哪儿。
第3章 第3章
叶翘绿跟着施与美到了香山街口。
这条街还未铺设,路面坑坑洼洼。
施与美牵着叶翘绿,走得缓慢。一边走,还一边提醒着,“那里有水坑,别踩。”
叶翘绿非常听话,跨过了小水坑。
施与美笑道,“真乖。”
叶翘绿抬头看施与美。
施与美秀丽的面容,漾出春风般的温暖。
叶翘绿也笑,想起了昨晚施与美给她讲的故事,唱的歌儿。
罗锡远远见到这一大一小的身影,叶翘绿的头上还缠着白色的纱布。他迈腿往前奔去,“施阿姨。”
“小心路面。”施与美高声劝着。
罗锡踩到凹坑,溅起了泥水,但他没在意,还是跑着,直到停在叶翘绿的跟前,“你就是叶尧羽绿。”
叶翘绿没听清他说的什么绿,以为他只是语速快,便点了头。
罗锡咧嘴一笑。果然是奇怪的名字。
施与美蹲下,给罗锡拍了拍裤腿,“你这新衣服一下子就脏了。”
罗锡好奇问:“施阿姨,你要和她去哪儿啊?”
“回家啊。”施与美解释说:“小绿来我家做客。”
叶翘绿听着,学着罗锡那样咧嘴一笑。
施与美上了楼。叶翘绿张望着左右。
这栋楼很旧,楼梯间的墙漆都剥落了,上面还有好些乱七八糟的涂鸦。
楼梯梯级还算干净。
叶翘绿踩了上去。她看着自己昨天穿的白色新鞋子,和灰色的梯级,形成强烈的反差。
她一步一步上前。
到了六楼,施与美往家门走去。她的这房子,铁门锈迹斑斑,木门的纹路都褪了。
叶翘绿看了眼施与美的门牌:602。
她再望望隔壁邻居的门。那边的更破,铁门的立杆断了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