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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性

作者:何暮楚 时间:2023-01-28 01:36:27 标签:年上 酸甜

  洗过澡,时聆挨在床头背了会儿书,文言文最后一段还未背下来,忽闻楼下车声,他扔下书,抬手关掉了床头灯。
  和齐文朗打完电话后他老是走神思索商行箴、齐文朗与银行三方的事,唯恐被商行箴看出端倪,他不得不躲着他一晚上。
  刚调整好呼吸节奏,时聆就听见门把轻旋,随后有熟悉的脚步声走近床畔。
  他的每一处感官都在感受商行箴的靠近,他不敢妄动,错乱地想,要是商行箴这次蹬鼻子上脸,坐他床头弄怎么办啊。
  来电铃乍然作响时,时聆受惊般动了下身子,随即铃声停了,一只手按在他后背安抚了下,很快便离开。
  “高行长。”商行箴边接电话边朝外间走。
  “可算抽出空跟你聊聊了。”高权说,“最近忙嗝屁了都。”
  “朋友圈可不是这副态度啊你,”商行箴笑道,“喜得好字,先恭喜你了。”
  “这不才刚哄我老婆睡着,马上来给你说说进展。”高权一秒不耽搁,“今天锐鑫银行给齐晟发通知了,告诉他们风控审批时认为齐晟抵押物不足,只给他们审批了五千万的额度。”
  商行箴没离开卧室,就在外间按着书桌一角,避免制造更多杂音:“续贷一个亿,只批五千万,他什么反应?”
  “急死了呗。”高权说,“估摸着费解拿什么去变现五千万来填欠你的那个亿。”
  “齐晟在途项目多着呢,没开发的地皮也不少,看他要割舍哪块肉了。”商行箴笑了笑,“反正他就困在渔网里了,往哪边蹿都蹿不走。”
  电话里响起婴儿的哭闹,高权不欲聊太久,正事谈完便挂了。
  商行箴下拉状态栏调为静音,放下手机后绕过隔墙重新走至床边。
  时聆气息平稳,睡姿从侧卧变成了仰面平躺,一条手臂压在了被子上。
  枕边扔着本语文书,手机放在床头柜边缘,挂饰垂在桌旁,商行箴屈指轻弹,被人忽略的感觉不大良好。
  跟时聆同床不是一次两次了,他知道这人在他身旁睡得能有多沉,之前被掐屁股也就梦呓一句,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劣根性蠢蠢欲动,商行箴掐着时聆的下颌,轻晃了下他的脸,凑近了低声问:“不理我?”
  床上的人没给他任何反应,商行箴松开他,掀起被角把时聆的手放进去,给他掖被子时掌心能感觉到胸膛下心脏的频率。
  他不急着离去,拿走枕边的语文书放上床头柜,在暗中用视野俘获着时聆的睡颜:“之前好几次睡熟了还给点反应,今天怎么连哼都不哼一声?”
  商行箴拿不准时聆是装睡还是真的睡了,他站起身,临走还要丢一句欺负人的言语:“明儿起就十八了是么,下次再不给回应,我把挂坠塞你里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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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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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一个道歉
  先是被齐文朗的一则电话占据了思维,再是受到商行箴一番言语威胁,时聆夹着被子辗转难眠,好不容易蓄满睡意,天不亮又被生物钟无声唤醒。
  脑子里塞的东西太多了,岂止商行箴在他床头前讲的那些不能听的内容,时聆将商行箴昨晚和高行长的通话与齐文朗的状况建立起联系,大致了解的是齐文朗欠着商行箴出借的一个亿,向银行续贷,银行却只批了五千万的额度。
  这种难题涉及到时聆的知识盲区,在他理解范围内,齐文朗要还商行箴的这笔数,就得再多搞五千万才能填上。
  问题是齐文朗的借贷期限是多久,如果还不上会怎样?
  刚醒来的脑子不太灵光,时聆朝右侧翻个身,不料一眼对上悬在床头柜沿的挂饰。
  他总算明白什么叫作茧自缚,索性不看了,蹭着枕被又翻到了另一头。
  窗纱外天色暗淡,雪落无声,也不知道今天天气如何。
  楼下有发动机熄火的声音,庭院门开的声音很轻,时聆反正睡不着,就掀被下床看看孟管家又让人往家里运来了什么。
  谁知拉开窗纱,他不见孟管家的身影,立在庭院大门的是披了驼绒大衣的商行箴,雪已经停了,他正跟货车驾驶室跳下来的司机对话。
  这种天气室外没法晨跑,时聆实在好奇有什么要劳驾商行箴这么早下楼去接的,想到昨晚还没寻到机会问对方可否同意张觉他们过来陪他过生,干脆以此为借口,下楼一探究竟。
  刚取下衣帽架的外套,门就从外被推开了个缝,北风掀进门厅,时聆冷得瑟缩了下,转过身去:“叔叔。”
  天色还早,屋里还没开灯,门厅光线幽暗,只被屋外投进的微光拂亮半晌,随即商行箴扬手将门阖住,抵挡了一门之隔狂妄的冷风。
  似是没料到时聆今天会这么早起,商行箴怔然,早卸下了昨夜在人家床头上手掐弄言语相逼的恶劣态度:“怎么跑下来了?”
  时聆却分不出眼神瞧他了,紧盯着他护在大衣下、抱在怀中的一大坨毛茸茸失了神:“小羊!”
  是一头纯正的尼日利亚侏儒羊,区别于常见的白色,这头是通体浅灰的,贴近于商行箴内里的家居服颜色,所以时聆一开始没瞧出来。
  商行箴今天起这么早就是为了接这头小羊回家,本来计划是把它牵上时聆卧室把人喊醒的,结果盘算得不如意,被时聆先一步捡了他崩落的算珠。
  他抽出一只手按在时聆后背轻轻一推,说:“先进去。”
  昨夜的露骨说辞已被时聆抛之脑后,他一路凑在商行箴身旁,想伸手摸摸小羊的脑袋,但见它眼神怯怯地缩在商行箴臂弯里,只好作罢:“是我们的吗?”
  “老周不是说你上学经过总爱瞧人家里的羊?以后不用瞧了,你也有。”至偏厅,商行箴弯身把小羊放在地上,抓过时聆的手搭在羊背上,“是给你的成年礼,但你要是觉得它属于我们的共有财产,那就是我们的。”
  羊绒绵软,掌下的动物躯体很温暖,时聆这辈子只摸过猫猫狗狗,摸得最多的就是陈敢心家那只名叫“汉堡”的比熊。
  他用同样的方式去抚摸这头陌生的小羊,被一双黑黢黢的动物眼睛打量,他也莫名含了怯意:“它怎么不搭理人啊?”
  “你刚来这里愿意跟我敞开心扉?昨晚不也不搭理我,我就挑中它像你。”商行箴含沙射影完,念及今天什么日子,又放轻语调正经解惑,“这是我在新疆牧场买的,它长途运输过来,得给它时间适应环境,等应激期过了就好。”
  时聆听得认真,心尖儿痒痒的,彷如春日未至,却早早缠了藤蔓,将整个胸腔填得满满的,叫他终于明白何谓得偿所愿。
  他揉小羊的头顶,摸到藏在绒毛里的小尖角,突然,小羊朝他手臂拱了一下,是示好的表现。
  假如在商行箴眼里他真的跟这头小羊性子相似,时聆已顾不上自己多次示好时对方心里作何想,是否也跟此时的他一样感觉很受用。
  纵使知道有些话以他的心境不合适问出口,时聆还是抑制不住到嘴的冲动:“叔叔,为什么要买小羊啊。”
  屋里暖和,商行箴起身脱下大衣:“你不是喜欢小羊?捏扁了缺眼珠子了也舍不得扔,我总不能没眼色到给你买头水牛吧。”
  时聆感觉自己没说清楚:“那为什么要送给我?”
  商行箴放好衣服没再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以蹲身的姿势仰脸看着自己的时聆:“你生日我不送你送谁?”
  小羊似是找到好玩的物事,从他掌心下钻出叼着沙发上大衣的衣角玩儿,时聆便也站起来,问:“为什么我喜欢,你就要给我?”
  再浅显的问题,一深度推敲就难作答,商行箴却毫不迟疑,院外雪覆满枝他不看,就看时聆的眼:“肤浅来说,大概是因为虚荣心,看到你为我送出的东西感到惊喜,我的虚荣心就能得到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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