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性
作者:何暮楚
时间:2023-01-28 01:36:27
标签:年上 酸甜
时聆真的不想以身试险,不得不与对方在楼梯上极力推拉:“其实我不太会喝酒。”
果然商宇迟疑了下,正当时聆以为他要作罢,商宇搭在他肩上的手突然往他腰上一箍:“这没啥难度,有嘴就行,给新哥们点面子多少沾一两滴好吧宝贝儿。”
被商宇半拖半抱弄到商行箴房间,目睹他拎了只波尔多杯熟练地在指间绕转两圈又接住,时聆心如死灰地想,反正消过毒了,那东西又没直接进嘴,充其量是破除心理障碍而已。
接过商宇递来的红葡萄酒,时聆发出最后一句抗议:“就不在这个房间喝了吧。”
“上我屋里去,我好久没宠幸大笨了。”商宇端着另一杯红酒用屁股把酒柜门顶上,再次挎上时聆脖子,“你瞧你醒酒姿势不是挺老练嘛,妥妥的天赋型选手。”
时聆手上一顿,心说要是天天被商宇这样挎脖子,迟早要得颈椎病。
沿环形走廊往深处走全是大大小小的房间,有的空置待改造,有的用作多功能房,大部分作为客房供临时使用。
从商行箴房间出来,经过第二个亮了灯的房间,商宇问:“你睡这里?”
时聆点点头。
商宇呷了口酒,一脸苦相道:“离谱,我一开始也盯上了这个房间,结果咱哥不让我住,说我太闹,会影响他休息。”
时聆问:“什么叫,咱哥?”
商宇道:“你都是我大宝贝了,我哥不是你哥?不然你喊他什么,商总?哎哟我去,他在公司还没听够嘛。”
时聆被拐进走廊拐弯处的一个房间,不是面朝西侧的那个,他莫名松了口气:“不是。”
“那他从今天开始就是咱哥了。”商宇仰颈将红酒一饮而尽,杯子朝进门的五斗柜上一磕,迈腿往大床奔过去,纵身跃起冲床上一砸,搂住趴在枕头的毛绒大象狠狠搓了搓,“大笨,哥们来看你了。”
才见面就被满口宝贝宝贝地喊,刚认识就被领着登堂入室,时聆纵有百般防备也难以不对商宇松懈,他端酒坐在床沿,问:“你明天不跟家人过节吗?”
床上的人弹了一下,蹬掉拖鞋彻底躺平了:“太多人来家里串门拜年了,我静不下心来复习,索性提早几天找个清净地儿躲躲,咱哥说刚好我们俩准高考生一拍即合。”
时聆捏紧杯茎:“他家里人都知道我?”
商宇打了个酒嗝:“不知道吧,他让我别乱说,也别乱问,算了,咱哥一肚子坏水,猜不透啊。”
刚交的朋友不能像面对张觉他们那样肆无忌惮,时聆咬着杯沿小小地抿一口,连警告也毫无威慑力:“你别乱猜。”
“安心得了,咱哥说我这智商连小侄女的脑筋急转弯都猜不来,也就在琴技上能显摆显摆……哦对,”商宇一跃而起,“他说你小提琴特厉害,明天来个二重奏玩玩儿?”
时聆算是发现自己能轻易在商宇面前放松警惕的缘故了,这人爱闹,跟张觉他们属同一特质,有比学习更有趣的事儿就绝不碰学习:“不是要静心复习吗?”
“以琴会友千载一逢,学习天天都能搞,大宝贝可不是。”商宇嫌时聆喝酒慢,夺过酒杯一口闷了,“何况我们情投意合,我可以两个一起搞。”
言语之露骨,让时聆听得心惊胆战,他都没想清楚他跟商宇怎么情投意合了,连续几声手机振动就从睡衣兜里飘了出来。
床头电子钟显示正好十二点,时聆掏出手机,信息栏被占满,解锁后发现商行箴的消息混杂其中,他点开聊天界面,顾及商宇在身旁,为了保护商宇的智商,他特意用左手拇指挡住了给商行箴的备注。
“新年快乐?”商宇念出商行箴发来的朴素祝福,“这绝对是群发你信不信,咱哥最不屑这种形式主义,所以祝福得毫无感情,等着啊,我给你瞅瞅。”
商宇爬到床尾将手机从卫衣口袋里挖出来,又爬回时聆身边龇牙咧嘴地面部解锁,打开微信时信心十足,看到毫无动静的聊天界面时满脸复杂。
区别对待太明显,明明没什么好攀比,时聆却偷偷勾了嘴角。
商宇还不死心,以笃定的口吻指着屏幕道:“咱哥很公平的,虽然他给你单独发了祝福,但单独的红包绝对会留给我,你信不信?”
话刚说完,时聆的手机又是一声振动,商行箴发起一笔大数额转账,附带文字说明:给杨纳瑞买吃的。
再转头看看呆若木鸡的商宇,时聆安慰道:“可能是你喝醉了,出现了幻觉。”
商宇搂着大笨就床一滚,望着天花板的吊灯喃喃:“原来我哥只认你这个大宝贝。”
时聆拧着身子单手撑床:“不是咱哥?”
“拉倒吧,他就偏心。”商宇故作愤懑地一阖眼,“今晚朕先不搞你了,你自个回宫吧。”
时聆扯过被子给他盖上:“明天一起写作业。”
帮商宇关好门,时聆夹着两只空酒杯下楼交给孟管家,叮嘱对方清洗完别忘了消毒。
揣着手机回自己房间,时聆留着床头灯回复商行箴消息:杨纳瑞晚上咬坏了你两株茶花。
商行箴自己都没认全庭院栽种的植物。所以不甚在意:那不给它,你留着买文具。
买文具哪用得着花五位数,时聆不收,但为着一份被商宇看透的偏心,想与商行箴多聊聊:商宇刚刚睡下了。
商行箴:和他相处得怎么样?
时聆:你给他补个红包吧,我怕他明天跟我绝交。
商行箴:他在牌桌上赢了我妈八千八。
时聆:……明天我喊他请我吃炸鸡。
商行箴:话题非要围着他转么?
时聆今晚碰了商行箴的酒杯,脑子不可抑止地联想许多,深夜不便言及其它,时聆明目张胆地回避:我要睡了。
商行箴:今天还没喊我。
床头一圈昏黄的光晕,时聆滑进被窝里,半张脸陷入枕头:白天喊过了,杨纳瑞作证。
长夜分隔两地,商行箴用文字磋磨他脆弱的神经:时聆,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焰火声未断,时聆被倦意催促,以残存的意识指挥双手打字:叔叔,新年快乐。
大年初一的清晨,时聆被早起的商宇喊醒,裹上衣服到庭院大门外看孟管家点燃了一长串爆竹,噼里啪啦一阵炸响,杨纳瑞支棱着两个耳朵兴奋得跳来跳去。
白烟散去,徒留一地艳红的碎纸屑,时聆拍下来发给了商行箴。
商宇不把他哥的偏袒放心上,从昨晚摸牌赢回来的八千八中掏出九牛一毛买了两个全家桶请大家吃,薯条吃剩一大盒,时聆撑着肚子和他趴在餐桌上比赛刷题,谁做得慢惩罚谁吃一根。
完成的作业堆了两摞,商宇将空掉的薯条盒一捏:“真吃不下了,弹个琴消消食吧。”
时聆搞不懂弹琴这么文雅的行为如何消食,他拎着小提琴跟商宇来到地下一层的小客厅,等商宇往那架奢侈的博兰斯勒三角琴前一坐,他才领略到了“疯”的真谛。
一支节奏明快高亢的古典音乐,两人第一次尝试与彼此的二重奏,却意外地配合得行云流水,商宇晃着头颅陶醉其中,弹得高兴了歪着身子拿手肘在一排琴键上滑过,中途还三百六十度旋了个身用屁股碾下重音,时聆急促而精准地收音,竟热出了一身汗:“商宇,我们加个好友吧。”
晚上商宇非要赖在时聆房间睡,时聆看他兴致勃勃,仿佛不答应就立马翻脸,便大方地腾了个床位。
他偷看商宇给他的备注,聆大宝贝,黑括号,已搞上。
残留的亢奋劲儿随床头灯熄灭而消散,困乏一并漫上,谁也没留意驶入庭院的车声,两束灯光徐徐扫过矗立在黑夜中的那排雪松。
商行箴早上接收了一张毫无内容的破纸屑图片,整个白天攒着耐心与上门拜年的亲朋好友谈笑,终归敌不过漫漫长夜的煎熬,等不及第二天早上提前回来。
别墅二楼的走廊灯不倦地燃着,商行箴压下房间的门把推开,脚步放得那么轻,却在看见床上酣睡的两人时怔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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