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6
26.
“啊？哦。”凌念初下意识地照办。
“这两个故事呢，我只说给你听，听过就忘了吧——”楚钦接着往下说，“第一个，从前有一对好朋友，从小就待在一起，关系非常好，后来其中一个人家中变故，满门被灭，之后就失去了踪迹。”
“他的朋友找了他很久，差点要放弃的时候，在同师门下看到了他。那个人想要报仇，他朋友劝他不要去送死，但是他一意孤行。”
凌念初听着这个不甚连贯也没有多少细节的故事，似乎与自己猜测的毫无联系，突然对自己的怀疑产生了一些犹豫。
“然后呢？”凌念初忍不住问。
“要报仇的那个人吃了很多苦，性格也变得偏激，不信任任何人，除了他的朋友。”
“那他的朋友也背叛他了？”凌念初根据套路往下猜。
“不，他朋友代他去死了。”楚钦吸了口烟，才接着说道，“要报仇的那个很努力，但是还是比不过他的仇人，他朋友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朋友就灌晕了他，代他去找了仇人。”
“那仇人死了吗？”凌念初问。
“死了。”楚钦淡淡道，“只有那个要报仇的人被留了下来，他原本就没指望自己能活着，也无法达成朋友的希望他好好活下去的愿望。”
“自杀了？”
“没有。”楚钦摇了摇头，“他开始研究轮回的法子，只是沉迷其中。”
“那他成功了吗？”凌念初忍不住问。
“……”楚钦沉默了一下，才撇开了头，答道，“谁知道呢，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第二个故事大约就是与你知道的差不多了。”楚钦又接着说下去，“从前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孩，家里人嫌弃他是灾星，但又不好直接丢掉，就放在一边不闻不问，后来有人绑架了小孩想要钱，但是家里人选择让他去死。”
听到这里，凌念初才觉得这个故事有些熟悉了。
“但是小孩运气好，被绑匪关了几个月，却耗死了绑匪，就一个人慢慢走山路走回了家。家里人当着他的面骂他灾星怎么不去死，小孩很难过，但是他无处可去，只能留在家里，尽量减少存在感。”
“小孩压抑过头性格阴沉，但是他遇到了朋友，他很喜欢那个朋友，他的性格慢慢变得开朗，但是他家里又出事了，接二连三地死人，家里人先是报警想把小孩抓起来，但是没有证据，就把小孩关了起来。”
“后来家里人都死光了，小孩才出了地下室，小孩自由了，也长大了，后来也再遇到了他的朋友，但是他朋友不记得他了，他很愤怒，一边接近他一边做了很多伤害他朋友的事，因为他控制不住自己。”
“但是他朋友始终很包容他，他有些愧疚，很无力，想要变好，但是在他真正付诸实践之前，他的朋友就因为车祸死了。直到这时候他才知道他朋友并没有忘记他，只是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楚钦一口气说了下来，才又抽了口烟，停了下来。
“……那结局呢？”凌念初忍不住问。
“疯了，或者死了吧？”楚钦歪了歪，不太确定，却也不太在意的样子，“大概。一个故事的标准结局，不是么。”
“那……”凌念初犹豫了许久，才问，“你说，那是真的吗？”
“一个故事而已。”楚钦按熄了烟头，伸手揉了揉凌念初的头发，朝她笑了笑，“我们都是戏外之人，就不要入戏太深了。”
“但是为什么……”
“也许真的有命中注定吧。”楚钦转身，“走吧，外面冷，你该回家去了。”
凌念初微怔，片刻后回神，忙跟了上去。
……
楚钦偶尔也会想起很多年的事，有些记忆太过遥远，远到她自己也分不清真假了。
楚钦实际上是程御的表姐，严格来说，她的妈妈和程御的妈妈是亲姐妹，不过这对姐妹出嫁后联系便少了，他们后代自然也没什么接触。
或许这家人骨子都带着视家人为仇人的因子，楚钦少年时期与家中的关系相当恶劣，重男轻女之类的理由已经是当中最轻的一个了。
直到现在楚钦还很不能理解，程家也好，楚家也好，明明经济条件都不差，长辈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但在对待子女的问题上，有的甚至连未开化的野兽都比不上。
楚钦初中没毕业时便离家出走，和家里彻底断了联系，混入了社会，也进了那些阴暗的小巷，最终却意外混得不错。
但楚钦实际并不喜欢那些惊险刺激的生活，相对于那些中二少年来说，她只是单纯地讨个生活而已。
楚钦梦到那些“故事”的时候，正是她最厌倦的时候。
在梦到“程御”这个名字，并从记忆深处扒出一个表弟的存在之后，楚钦毫不犹豫地便搜集起了资料。
最终到手的内容把楚钦都气得发抖，程家的冷漠程度甚至远超楚家。
如果说之前楚钦查资料还在犹豫的话，看完资料，楚钦就立刻下定了决心。
不同于凌念初梦到的内容，楚钦的梦境破碎而凌乱，很多东西都还是她在接回程御之后才慢慢拼凑起来的，真假却不得而知。
但是人无缘无故地做这样的梦，更何况还是与和她有关却不够熟悉的人相关的内容。
与梦里不同的是，小程御很明白家里人对他的冷漠，也并未抱有太大的期望。
再加上不久就传来了他父母过世的消息，楚钦当机立断，争取到了小程御的监护权，并且禁止他再与程家有任何接触。
有时候楚钦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也太敏感了，但是看看现在乖巧的弟弟，她又会有种诡异的欣慰感。
不管怎么说，总不会比留在家里更差了。
直到上了大学，程御回去告诉姐姐他交到了朋友。
看到弟弟眼中的满足于欣喜，楚钦才开始慢慢释然。
之后厉雪鸿住院，楚钦才又开始考虑起故事真假的问题，不过这种时候就是看戏的成分居多了。
后来再想想，当事人的事，别人也没有必要知道太多。
戏中事无人知道真假，他们现在都是戏外人，不需要入戏太深。

第28章 27
27.
鞭炮声响起的时候，凌念初和楚钦刚走到家门口。
市中心零点的钟声响了起来，声音传得很远，几乎在那同时，无数烟火也窜上天空，然后炸成绚丽的色彩。
烟火映照下的天空亮如白昼。
“新年快乐呀。”楚钦停下脚步，转头露出一个微笑，对凌念初说道。
“新年快乐。”
与此同时，天台上两人也在同时出声。
两人对视一眼，而后忽地又都笑开。
“这里烟火很好看的，小时候妈妈拿着鸡毛掸子在后面追着威胁，小念都要偷偷爬上来看，不过后来长大了，就没有什么兴趣了。”
厉雪鸿长叹一声，往后仰倒，直接躺在了地上，仰头看向天空。
在这里依然可以看到无数炸开的烟火。
“是很漂亮。”程御点点头表示认同。
“你之前没有看过吗？”厉雪鸿侧过头去看他。
“没有。”程御摇了摇头，小声解释道，“以前姐姐不让我夜里出门，她说早睡早起身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