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兄弟成了个人渣
他攥着我的领带,想要吻我的嘴唇,我很自然地侧过了脸,叫他的吻停在我的脸颊上,一触即离。
“狱警那边说,叫我一直住在这儿,你可以常来。”
“你未免有些太过心急。”
“有机会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都很心急。”
我看了看张晨,不确定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时走了神,他迅速地吻了过来,唇贴唇,带着一点狡黠,又在我反应过来前站直了身体。
他向我挥了挥手,说:“再见。”
我“嗯”了一声,走也不回地走了。
李婉婷终于找到了那张明信片,快递给了我,我拆开了信封,从中抽出了明信片。
那是一张风景照,我认出了是我与张晨曾经旅游的城市。翻到了背面,字迹过于熟悉,如故人相见。
陈和平,我爱你。
过于简单直白的一句话,纵使我当年接到这封明信片,也会以为是他发了神经,肉麻地说上这么一句。我不会把他同同性恋联系在一起,不会觉得他爱我。
更何况,我当年压根没收到这封明信片,它莫名其妙到了林丹妮的手里,又辗转到了李婉婷的手里,最终阴差阳错,到了我的手里。
张晨大概是真的爱我,我也是真的爱他。年少时以为有爱情就能战胜一切、幸福快乐地在一起,以为青梅竹马必然相依相伴、白头偕老,长大后才发现童话里都是骗人的,有那么多相爱的人背道而驰、断绝关系,有那么相爱的人背叛爱情、永不相见。
我将明信片同当年的婚戒放在了一起,盖上了盒子的盖子。
我又去见了张晨,今天他躺在床上,在读一本书。我以为他会读写高深莫测的书,等走进了,才发现是《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他合上了书,随意扔到了一边,一下子扑到了我的怀里,我抱住了他,手指插进他的发间,他的头发滑过我的指尖,下巴靠在我的胸口,全然放松,也似全然信任。
“你为什么读这本书?”
“以前没读过,发现借阅室里有这本,就借来读读看。”
“好看么?”
“挺好看的,”他闭着眼,微微张开了嘴唇,“王子拯救了公主,他们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我没什么想说的,这是一本再安全不过的书,正义战胜了邪恶、王子拯救了公主,并不像《海的女儿》那般现实和冷酷。
“我也想要一个王子。”
张晨说完了这句话,自己先笑了。
“但你不是公主。”
我脱口而出了这句话,又有点后悔了,左右也没多少日子,为什么要叫他过得不痛快呢。
“好吧,那你当公主,我去当王子。”
我闭了嘴,不准备再辩解了。
他凑过来吻我的下巴,我捏着他后脖子上肉,将他掼在了床上,我们肉/体相叠、唇齿相依、卷进了迷乱的欲/望里。
我们躺在同一张床上,床不够大,不得不紧紧相依,他拿手去拨我的乳/头,我拍了一把他的屁股,跟他说:“别闹。”
他就“哦”了一声,枕在了我的胸口。
又过了一会儿,他用舌头舔了舔我的胸口,我掐了一把他身上的肉,他哑着嗓子说:“想抽根烟。”
“没有烟。”
“你戒了?”
“你不也戒了?”
我为林丹妮染上了烟瘾,他为我染上了烟瘾,我们曾在无数个清晨相拥着醒来,在烟雾中迷蒙了表情,用衣衫重新包裹肉/体,衣冠楚楚地告别。
第89章
我们在那个晚上没有抽烟,而是在黑暗中亲吻彼此,熟稔地沉浸在对方的身体里,让快/感冲刷掉不该有的理智。
第二个早晨,他依旧在睡,我为自己打好了领带,抻平衬衫的褶皱,我推开了门,转身关门的时候却撞上了他睁开的眼。他侧过身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我,我也沉默地看着他,过了几秒钟,我将门缓慢地关上,挡住了他的视线。
没有人能一辈子开心快乐,平安顺遂,总会经历些磨难。
人生的每一步路靠自己走过,甜也好,苦也罢,总归要靠自己去走。
当年不愿意离开的是我,如今不愿意继续的也是我,我下了决定,无论张晨做什么,都不会再改变。
我走出了监狱,眼前仿佛还能看到张晨躺在床上看我的模样,他的眼里没有惊讶也没有恨,我知道我的感觉并不是错觉,他知道了我要做些什么,正在试图挽留我。
但我与他之间的问题,并不是做几次能够解决的,我漫长的回忆里,他留下了难以泯灭的痕迹,每一道痕迹都是一刀穿心。
我想对得起我自己,就该放过我自己。
我坐在后车座上闭目养神,电话铃音骤然响起,我接通了电话,贴在了耳侧:“你好,我是陈和平。”
“陈和平,”郑东阳的声音自话筒传出,带着浓重的笑意,“恭喜你,你离婚了。”
“手续都办好了么?”
“办好了,叫我秘书给你明天送过去。”
“谢谢。”
我没再管他要说什么,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尘埃已定,剩下的,只有不久之后的告别。
我的头有一点点疼,手指揉`捏着太阳穴,有一些烦杂的、琐碎的记忆一一涌现,又被我逐个压了回去。
只剩下清晰的一条讯息——我和张晨终于离婚了,从法律意义上,分割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昨日肉/体温存,今日悄然割裂。
而我竟然也不怎么难过,反倒是像终于甩开了一个包袱,但被压得太久了,暂时还体会不到飞扬和轻松。
就在这个时候,白先生打电话给我,非常平静地说:“我快死了。”
“那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我很诧异这个问题,于是就问了,说出口才发觉的确有些诛心了。
但我一想到我的母亲,就很难生出什么父慈子孝的心思来,况且他从未养过我,只是将我视作他财产的接替人罢了。
“我知道你做了一个人的打算,给你联系了一家代孕公司。”
“谢谢,不需要的。”
他没有再劝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让司机掉头,没再去公司,反而回了爷爷的房子,早些年这地段说要拆迁开发,刚进入筹备阶段,上头就下了文件,把这块地方划成了不得建高建筑物的区域,开放商买地当然是想建高楼的,文件一下,这么多年了小区一直很安宁,完整地维系了当年的模样,我派人定期去整理,因而房子还能住人。
但这些年的好生活还是有点后遗症,我连换床单的手法都生疏了,秘书特地发讯息问要不要安排保姆上来收拾,我想了想,没难为自己,叫别人上来了。
保姆简单收拾了房间,做好了饭,我打开老旧的电视机,电视机里正在播放新闻联播,这或许是这么多年来唯一没变的东西,我拿了一袋开口松子拨,拨了一会儿,才发现手指有些酸疼了——太久没干这样的事,皮肤也矫情了,并不太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体在走下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