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死你了,我的角儿!
作者:两杯白
时间:2023-02-13 03:03:20
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校园 花季雨季
话说得这么狠,江玉堂纵是有气也不敢再接话,李清芬战战兢兢地问:“师爷您不是当真了信着俩孩子胡来吧?”
周阔海阴着脸:“我当真算数么?我不当真这事儿就过了?先压着吧,看他俩以后的路怎么走,现在谁也甭提,起码等摘了梅花再说罢。”
知子莫若母,李清芬说:“就江桃桃那鬼精,怕是刚才就猜到了。”
“猜到能怎么着?他还能上赶着来找你们谈?你们俩儿子现在可是名人,这一波波不带停地折腾,捂都怕捂不住,你们还去捅?一个个猪脑子!这层窗户纸现在不能揭,揭了全完蛋!”
三人站那儿不说话。
周阔海:“都洗把脸排戏去,谁叫俩孩子看出来,闹了情绪耽搁我的戏……别怪我当孩子面罚你们。门口那俩听清没?”
自认为悄无声息的高大柱、倪翠萍讪讪:“听见了。”
排练厅里乐队正在准备,江野汪橙坐在台口候着,看着像在发呆。
河州团首席琴师秦师傅调着调门试着胡琴,没话找话:“桃桃这调高低怎么样?”
江野眼皮都没抬一下:“高点。”
“这就不低啦。”秦师傅又往高处调了调,“怎么样?”
江野还是说:“高点。”
秦师傅愣了愣,这孩子嗓门有多高?
“又不是独角戏,这么高的调你也得管别人接不接的住呀!”秦师傅再调,胡琴拉出的声音刺耳,他也坏:“这调你够得着不?”
“你逗傻小子呢?这调门两句就把我嗓子喊破了。一开始我就说你起的调高了点,还往高处调!”江野挺有理的样子。
逗得乐队师傅们哈哈大笑。
“嘿这小子,没事儿拿我开心呢这是!”
“调你的琴,谁让你招他来着。”
鼓师的鼓点敲得如疾雨般快,让人心里发慌。汪橙看着他师弟,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拿琴师开涮。
江野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腿,“兵来我挡水来我掩,没事儿师哥。”
汪橙:“我挡、我掩。”他捏住江野的手:“先把戏演好。”
“嗯。”
几位艺术家们走了进来,都看见了汪橙握着江野的手。汪雅梅把脸一摆,没脸看。
江野瞧见他们,反握住汪橙的手,身子稍往后仰,下巴也抬了起来,示威示得很明显。
把李清芬气得直磨牙,江桃桃你个犟筋头!
江玉堂装作没看见,不然还能咋地,上前一人给一脚?
高大柱夫妇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啧,今儿是有点冷哈。”
周阔海和一群龙套进了门,江野才撒开手。
老头扬着声音:“演员都后台换衣裳,乐队准备好没?”
“好喽——”
周阔海手一挥:“开排!”
第68章 好好做兄弟
第一场戏打多唱少, 剧情走到张君瑞搬兵回普救寺,与孙飞虎同台亮相,两人有几句对骂的唱段。
汪橙的张君瑞情绪拿捏得当, 高大柱的孙飞虎更是一点都不含糊。
高大柱的设计很巧妙, 他本来还有一段独唱来表现人物的狠毒,乐队过门之后,他起了个范儿却没唱, 回手一□□向张君瑞,把孙飞虎这个反面人物的狡诈阴险刻画得入木三分。
汪橙接住了他的戏, 配合着踉跄几步躲过一枪。江野反应很快, 改在这时抛出宝剑, 汪橙接住与高大柱打了个套路。
台下周阔海叫了声好。心烦意乱的李清芬也被拉入戏中,她不得不服气两个孩子忙中不乱、配合默契。
江玉堂持枪,汪橙挺剑,两人与高大柱打成一团。
江玉堂的白马将军老成稳重,汪橙的张君瑞盛气凌人, 别瞧高大柱长得跟个弥勒佛似的, 动起手来身形利索,洪金宝的既视感。
直到孙飞虎落败, 张君瑞一剑了结他的性命, 兴高采烈地耍了两个剑花。舞台中央留给了崔莺莺,她用剑鞘接住了郎君背身飞来的剑。
大幕缓缓而落, 崔莺莺和张君瑞交换眼神, 水袖抿唇含笑带羞而下。
李清芬叹了口气,那个眼神中内容太多。
江玉堂和高大柱就一场戏, 脱掉戏服下了台。
高大柱拉住他问了句:“师哥, 你这两天怎么老喘?”
江玉堂摆摆手, “累。”
他俩在周阔海左边坐下,老头黑着脸说:“玉堂,刚你那两句唱可带着点喘音啊,底气也不很足。第一场戏除了你,旁人没毛病。”当时老头没叫停,是给团长留着点面子。
高大柱说:“这两天我师哥累,赶场赶的。”
第二场崔夫人摆宴,红娘引张生赴宴。席间张生莺莺杯来盏去,眉目传情。
高格不知何时来了,坐在李清芬身后,不禁感叹:“姨,你瞅我桃哥勾人的小眼神……”
李清芬百爪挠心,回头瞪他一眼。
哎?瞪我干嘛?高格缩了缩脖子,只他蒙在鼓里。
台上崔夫人话锋突变,要张生莺莺结成兄妹。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其他的版本中,张生在这里表现软弱,全凭红娘当中穿针引线。而汪橙写的唱词异常激烈,张生勇于表现自己的愤怒与不满。
崔莺莺也不像以往那样只知道抹眼泪,江野同样给她填了两句奋起反抗的唱词。
像新时代崇尚恋爱自由的大好青年,与旧社会古板守旧、冥顽不灵的家长之间的较量。
李清芬皱皱眉,这哪是演戏啊,俩小子借着写剧本、借着这部西厢记,把他们的态度明明白白演出来给你看。
高格直叫好,摇头晃脑评头论足:“姨,叫我说这戏就得这么改!符合现代人的思想,很容易和观众产生共鸣!演戏演的什么,不外乎王侯将相、才子佳人,这对儿才子佳人演得好,真真好!”
李清芬凶他:“高格你闭嘴!”
高格不服气,拽了拽老头,“太爷爷,我说得不对吗?”
周阔海也凶他:“闭嘴!”
“我这……招谁惹谁了?”
第三场会西厢,汪雅梅被叫停了两次。她是红娘,又实在引不起两人相会。家里不同意,俩小的就敢私定终身?她念白生硬、唱也唱不好,戏里戏外一团乱麻。
周阔海第三次叫停的时候,再也忍不住怒火,跳起来把手里的剧本摔到凳子上,胡子都要炸起:“这还怎么排!你们的戏德呢!周门的祖训呢!全给我拿大顶!”
乐队的师傅和龙套们见势不对,都退出了排练厅。他们从没见过周阔海发这么大的火,高格也忙跟着逃了。
以江玉堂为首,挨着墙根,依次是李清芬、倪翠萍、高大柱、汪雅梅、汪橙、江野,一个个倒挂金钩贴在墙上。
周阔海背着手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我一百多反而活成老天真啦,本以为你们能放下来把戏给我排好,呵,可不可笑,就这水平想去摘梅花?我周阔海丢不起这个脸!草台班子都比你们演得好!心里不是都有疙瘩吗,这里没外人,敞开说吧。是准备把江野汪橙哪一个逼跳楼了才能遂你们的愿!”
汪雅梅和李清芬的眼泪从额头上吧嗒吧嗒往地上砸,江玉堂倒不过气来憋得又咳又喘。
汪橙听出来他咳声不对,翻下身跑过去把江玉堂放了下来。江玉堂坐地上上气不接下气,脸色白得吓人。
“玉堂!”
“师哥—”
几个人忙围了上来,把人搀坐在椅子上。
刚才的话一句比一句重,周阔海心里直发毛,“玉堂你……哪里不舒服?”
“爸!”江野蹲下去按住老爸膝头,急道:“您怎么了?”
江玉堂没看儿子,把他的手拨开。
李清芬急得喊:“玉堂你说话!”
“我没事……就是累。江野……”
江野咬着牙关应了声:“我在。”
“舅舅。”汪橙一直把着他的脉,没让他把话说下去,“什么时候开始咳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