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空山沉静地想着，他的颊色已经渐渐消退了之前染上的一层薄粉，仍是惹眼的冷调皙白。
　　但青年的唇色和眼廓线却依旧很艳。
　　于是他整个人便呈现出了一种冷与艳的极致衬比，比那种精心修饰、细致描摹过的妆容更昳丽百倍。
　　几要让人看得怔了。
　　更不要说，这瑰丽艳色还是一人亲手染惹上的——
　　蔺空山察觉了身侧的视线，便抬头看了过去。
　　却看见商洛晔敛回了目光。
　　男生还沉默地忽然站起身来，走出了客厅。
　　没过多久，商洛晔就拿着一袋牛奶走了回来。
　　牛奶是晚上洛素送来的那些，刚从冰箱里拿出来，袋上还沾着微凉的水汽。
　　商洛晔抽出一张棉质纸巾，将冰牛奶包了起来，递到了蔺空山的唇边。
　　他低声道：“敷一下。”
　　蔺空山看了看他，接了过来。
　　“谢谢。”
　　状若无意地，商洛晔问了一句。
　　“之后的练习，有系统性计划吗？”
　　蔺空山用冰牛奶贴着唇，沉默了一下。
　　商洛晔确实了解他的风格，他原本还当真打算制定个计划。
　　只是今晚的这场亲身练习，却让蔺空山有些暂时拿不准进度的快慢了。
　　蔺空山垂了垂眼，轻声道：“等我明天问问孙家的具体状况，再做之后的进度吧。”
　　商洛晔低应了一声。
　　“好。”
　　不知是不是刚刚的那场练习消耗了太多精力，蔺空山始终没再能继续专心看资料。
　　商洛晔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状态，直接拿走了青年手里的平板。
　　“先休息吧。”
　　蔺空山也没有坚持。
　　平板被拿走时，商洛晔还很轻地碰到了一下蔺空山的手指。
　　青年并没有躲开他，或是下意识的后撤。
　　商洛晔拿走了冰牛奶，将蔺空山送回了卧室。
　　关门前，他淡声和人说了一句。
　　“晚安，明天见。”
　　蔺空山也应了一声：“晚安。”
　　他停了一会儿，才发觉商洛晔并没有关门离开。
　　蔺空山目光有些虚茫地看了看门口，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明天见。”
　　“嗯。”
　　商洛晔沉声应过之后，房门这次才被关上了。
　　蔺空山安静地坐了一会儿。
　　之前他还考虑过，会不会因为两人之间太疏淡而被孙家的人看出端倪。
　　毕竟，他们俩都是比较冷感的性子。
　　蔺空山却没想到，对方会做得这么好。
　　可能该说是男生天赋异禀，毕竟才只是第一次。
　　但蔺空山也确定，商洛晔是极认真地在对待这件事情。
　　与之相比，蔺空山不由反思起了自己。
　　今晚他没有立即制定练习计划，虽说理由当真很客观。
　　但这次也的确，是一向从不拖延的蔺空山，少见地没有在当天立即就将任务完成圆满。
　　蔺空山碰了碰自己仍有些微热的上唇，无声地微一轻叹。
　　大概是，他确实没能比上弟弟的体力吧。
　　***
　　第二天，蔺空山去工作室上班，他一路上照常和大家道早安，却收获了不止一次的盯看。
　　蔺空山的唇昨晚并没有被咬破，今天也没有肿得明显过分，但他的唇色却比平日生红许多。
　　像是被细细描摹过。
　　也难免会引得人生出好奇来。
　　蔺空山只得推说是昨晚吃了辣，唇瓣被辣红了。
　　大家听了，好奇才终于消退了几分。
　　等蔺空山走到独立办公室时，他刚巧收到了几条消息。
　　是他之前委托过的香江朋友发来的。
　　蔺空山看了看腕表，现下还没到上班时间。
　　独立办公室也不会有其他人不敲门就擅自闯入，蔺空山便直接拨通了朋友的电话。
　　简单聊过几句之后，蔺空山就道。
　　“我需要孙家之前利用私家侦探处理竞争对手的所有详情，香江前十家私人侦探所各自的成名和代表案例，以及自十年前孙家投资纸媒以来，那两家报业公司评选过的娱乐版最轰动爆料排行。”
　　“嗯，收集之后放入我昨天发给你们的数据分析A表就可以。”
　　“最关键的是前半区的探查方式、关键证据和揭露途径，这些需要重点归因整理的部分，我已经提前标粗过。”
　　“嗯，辛苦了，这次还是双倍薪酬，多谢。”
　　只有全面精准的信息，才能让蔺空山完美地处理这次危机。
　　打完电话之后，蔺空山就望向了走进办公室的商洛晔。
　　年轻的上司进来后已经看了他好一会儿，蔺空山便问道：“怎么了？”
　　商洛晔却只道：“没什么。”
　　实际上，他正在想。
　　虽然说是吃了辣才把嘴巴惹红。
　　可实情分明就是蔺助本人太辣了。
　　蔺空山没有耽搁正常的工作，他旋即就开始了一天的忙碌的行程。
　　而对孙家的探查，蔺空山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初步规划。
　　他知道，下周孙家派来的私家侦探抵达申城之后，不管会选用什么样的方法，对方的重点关注应该就在两方面。
　　一是蔺空山和商洛晔的婚礼，二就是两人平日的相处。
　　婚礼肯定是要被盯探的重中之重，甚至婚礼的现场规模，就可以直白代表中联集团的老总对这次联姻的支持程度。
　　不过对结婚的事，商洛晔的家里本来就很看重。
　　至少现在，从那蔺空山无意瞥见过的巨额预算上，就能看出来商父对这次婚事的重视。
　　再者，对商洛晔的设计能力，蔺空山也从没有担心过。
　　所以在这场婚礼上，那些私家侦探肯定很难查出什么问题。
　　目前来说，更为困难的可能是第二点。
　　也就是两人平时相处时的表现。
　　因为现下尚还不知道私家侦探会重点想找哪方面的证据，他们又会跟踪多久。
　　既然他们下周就会飞抵申城，那查探的事在婚前应该就会开始。
　　但蔺空山马上就要去忙争取Canvin本土秀场策展的事项，他即将要有段时间整天都不在Gold工作室。
　　这样一来，他和商洛晔相处的时间就会被大大削减。
　　也是因为时间不足，蔺空山才想要借助搜集来的全面信息，找到重点。
　　让孙家派来的侦探能当即笃定两人的亲密关系。
　　因为蔺空山的需求给出得相当明确，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香江朋友发来的汇总信息。
　　所有的信息在填入蔺空山给出的表格时，其实已经完成了基础的数据分析。
　　而更详尽的分析，蔺空山在翻看时直接就能自行提取。
　　夜色已深，蔺空山拿着打印出的大沓表格，在客厅里坐了下来。
　　他在书房里放的都是和Gold有关的工作资料，因此现下他并没有去书房查阅。
　　香江的朋友给蔺空山发来的，除了加急整理出的资料之外，还有一份更具含金量的额外附赠品。
　　那是蔺空山的朋友联系到的，香江的一个业内大佬，一位“退隐江湖”的前辈。
　　查哥。
　　查哥是个相当知名的香江娱记，还是专拍巨星和豪门的那种。
　　往前数二十年，他的名号在香江甚至比许多名流影星更广为人知。
　　蔺空山一贯严谨，他已经提前和朋友确认过了对方的身份。
　　这位查哥今年已过六十，他现在赚够了钱出国养老，人已经不在香江了，更不会再与孙家有什么牵扯。
　　而且查哥当年出国还有蔺空山朋友的相助，所以对方才回如此爽快地被联系上。
　　这次，也是蔺空山的朋友直接问了查哥，并没有暴露蔺空山的信息。
　　朋友问完蔺空山给的几个关键问题，录了音，和数据表一同发了过来。
　　蔺空山便一边翻着打印出的数据资料，一边播放了那段录音。
　　录音里两人说的都是方言，白话。
　　而蔺空山在粤城长大，他听着自然也毫无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