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徐来》完结
七点半医生过来查房,问了问他的情况,雷耀阳避重就轻地说了说,只希望能赶紧出院。
小护士再次进来的时候,脸上挂着微笑。
扎针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雷耀阳赶紧挪身去接电话,春风!
“春风…”声音不自觉有点哽咽,真是太没出息了。
“哎呀,你别动,流血了。”小护士的惊叫声响起,不满地看了一眼雷耀阳。
“耀阳,你怎么了?”电话那头的人似是听到了,有点担忧地问。
“哦,没事。是一个…同事住院了,我来看他。” 为什么说谎,不是希望他赶快回来?还是不忍牵绊住他吧。
“嗯,我打算早点回去。”
“哦?什么时候回来?”雷耀阳心里不是不欢喜的。
“下周。”
“是不是写生不太顺利?”雷耀阳没想到会这么快回来。
“不是,我用你买的相机照了好多照片,效果很好。”
“是不是…有点想我?”雷耀阳终于忍不住问。
“嗯。”声音有点迟疑,但还是承认了。雷耀阳轻笑。
“我很想你。”说完,看到小护士一脸惊愕的表情,赶忙说,“好了,先不说了,我有点事。记得想我,拜拜。”雷耀阳快速挂了电话,躺到床上,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直到小护士离开,他才有点得意的抖了抖腿。
电话匆匆挂了,春风想说的话咽进肚里。我会想你,耀阳。
这两天他和路平远去了香格里拉。路平远自那晚发烧后,有点咳嗽,不过他说一直吃着药,没大碍。
从丽江去香格里拉的路上,途径虎跳峡。他们决定在那里逗留一天,可是这一天让路平远的心更加不平静了。
上虎跳是峡谷中最窄的一段,其江心雄踞一块巨石,横卧中流,把激流一分为二,惊涛震天。下虎跳有纵深一千米的巨大深壑,这里接近虎跳峡的出口处,是欣赏虎跳峡最好的地方。两岸山坡陡峻,岩石壁立。江中犬牙交错,险滩密布。江水态势瞬息万变,时而石乱水激狂驰怒号,时而旋涡漫卷雪浪翻飞。
正午的太阳照亮了落水处幽暗的深渊,七色的彩虹闪现在撞碎的浪花上,任何落下去的物体都会在一瞬间变成齑粉。这埋藏在在荒野里的摄人心魄的美,春风还是第一次见到。
导游小姐说,如果四月来虎跳峡,杜鹃从石罅岩隙间迸出斑斓的红,染红了一溪两岸。与高山、苍松倒映于碧蓝的江水中,真是“一湾溪水绿,两岸杜鹃红”。如此美景,引无数游客竞相写下优美诗篇。清代进士刘汝新游罢,乘兴写了一首七绝:“杜鹃啼血染花丛,临水争妍石峡中。我欲寻春春寂寂,问花开处为谁红?”
我欲寻春春寂寂,问花开处为谁红?
路平远看着小心翼翼走在前面的春风,步履因为滑石而略有慌乱。
“春风!”路平远叫了春风一声,春风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春风就在前面,不用去寻。可惜站在面前的春风却不是自己的春风。路平远在心里悲叹,没有留意脚下的滑石,一个趔趄差点让他掉下去。
“小心啊!”春风拄着拐杖快走过来,被他扶住的那一刻,路平远是多么贪恋他手掌的温度。让他再多触摸一会儿这细滑的肌肤,哪怕“春红”只花开一刻。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往前走,一个心怀不轨,一个不却不自知。
暗恋的人总是痛苦的。怕他不看自己,又怕他看不到自己。觉得似乎正在被他透视,也可能正在被他忽视。
路平远就一路跟着春风,心里毛毛的,虚虚的,痒痒的,扎扎的,在猜测中既难受,也舒服,或上天堂,或下地域,或者…就被他搁在了天堂和地狱之间。
香格里拉的松赞林寺,远远望去,被云雾笼罩,佛殿上层的镀金铜瓦散发着神圣的光芒。春风拿着相机仔细找角度,前前后后地拍照。
进入主殿之后,更是让人不可侵犯。香火缭绕,诵经声不绝于耳。
面对佛祖,春风也变得神圣不可侵。
佛曰,万发缘生,皆系缘分!偶然的相遇,蓦然回首,注定了彼此的一生,只为了眼光交会的刹那。春风,难道我们注定有缘无分?路平远,还是别说了。大概说了也无用,徒增苦痛。
在普达措的碧塔海,湖周围的杜鹃花绚丽灿烂,开遍满山。路平远死寂的心又活了起来。那闷闷燥燥的心,像燃了又燃不烈的柴火,嘴里不说,眼里说,抑制着又冲动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走,还是没说。
到了霞给藏族文化村,随处可见佛塔和经幡,转经筒转动,好像忘了所有尘世的烦恼。
这里有很多手工作坊,黑陶、刺绣、木器,加工程序复杂,品种多样的手工艺品让人叹为观止。在牦牛骨雕院中,各种漂亮的工艺品琳琅满目,还可以观赏到藏族民间艺人现场精雕细刻。路平远钻到圈子最里面久久不出来,这下轮到他忘我了。
春风看路平远一时半会儿没走的意思,就去店里逛了逛。买了一个牦牛骨雕的车饰,雷耀阳的车里什么都没有,骨牌上的藏文和图案是一生平安的意思。他刚付了钱,又看到一把梳子,上面雕着两只鸟,羽翼纹理雕刻的十分精细,栩栩如生。店主见他看得入神,便告诉他,梳子上可的是两只金鹬,传说松赞林寺内清泉淙淙,春夏不溢,秋冬不涸,并能常见一对金鹬嬉戏其中。这寓意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向往,希望日子能过得舒心,也寓意着有情人终成眷属。
路平远恰好从人群里出来,听到这一番话。眼睛里涌动着光彩,有情人?
“那我买一个吧。”
“好,我给您挑一个。是送给女朋友的吧。”店主说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看着有点羞怯的男孩儿,“好多男人都买这个送给女朋友,你看它多漂亮。每天用这把梳子梳头,保证头发又黑又亮。”
“不,不是…女朋友。”春风赶忙反驳,可突然发觉反驳也没意思,由他说去吧。
路平远当然知道,他不是送给什么女朋友,而是送给雷耀阳。春风拿着牦牛骨挂饰和梳子打算走,转身看到了路平远。
路平远眼中神采顿无,淡淡地说了声,走吧。
一直到回客栈,吃饭,休息。路平远都没和春风多说一句话。
出来玩这么些天了,每天悲喜交加,简直是被春风折磨的死去活来。不,春风知道什么呢?这是自作孽。
这天早上,春风躲在卫生间里给雷耀阳打电话,路平远都听到了。春风,该不该对你说,说我喜欢你,是雷耀阳对你的那种喜欢。
“路大哥!”春风从洗手间出来,冲着望向窗外的路平远说,“我们接下来去哪?你有什么打算?”这些天都是路平远在计划路线,找导游,他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当完美。春风不知不觉地跟着他的步伐在走。
路平远转过头去看春风,压下心头的悲凉,“我们从昆明直接坐飞机去了丽江,没有去大理,接下来可以坐车到大理,然后再去西双版纳。”说完,嗓子一阵干痒,忍不住咳了两声。
“路大哥?还是不舒服吗?”春风去给他倒了一杯水,“要不我们休息一天吧。”
路平远点了点头,接过水。面对如此的温柔,虽不盛情,但是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