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完结
转头,似无意间提起般,笑道,“过几天等我考完试,咱们去外祖家串串门吧。”
“怎么?”胡老爷子歪头。
“有点想念外婆给我做的杨梅酱打卤和鲈鱼杂烩汤了,”胡京京对着老爷子一呲牙,舔着嘴角笑得格外张扬。
老爷子也笑,没好气地弹了下自家孙子的额头,笑骂,“就你嘴馋。”这才想起郑家那边可是胡京京名义上的母亲的母族,虽是远隔江市,在江浙一带却也是响当当的一个大家族,打胡京京生下来过继到胡家大媳妇名下,这些年虽不常走动,但是到底嫁出去的幺女在黄泉下有了给摔盆,给烧纸的子孙香火,倒也不惧会不会成个孤魂野鬼,老家族的人对这些琐碎总比旁人要来得看重许多,是以,对胡京京的存在倒有几分特殊。
胡京京是想着,胡娉婷既然敢往胡家走这一遭儿,以着她那无利不起早的本性,背后不定还有什么交易在,他倒不担心是不是容大夫人在其中捣鬼,明知他对容家那般避讳,聪明人自然会摁下此事不提,只当这事儿没发生过,再不会主动将人拉出来跟自家结仇的,所以胡京京只想着这人到底是跟胡家有甚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事儿是针对他乃至胡家的看,想想胡家一乱最能得益的人是谁?这事儿便能摸着几分眉目,只不过胡京京现下并不想轻举妄动,再则打了草惊到蛇。
所谓未雨绸缪,以不变应万变,胡京京从不看轻任何一个有可能对他不利的人。
而容家那边显然也是余波未平。
虽说江飞燕将一件一件都算无遗漏,连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都一把算计上了,但容锦辉也不是个吃素的,不过是因着江飞燕动作快,这一把乱棍打下来可不把人给打蒙了,待一回过味来,那脑子一个激灵儿,容锦辉的暴怒可想而知。
浑把渣男不当人看,想着个个都是傻子好糊弄呢?容锦辉一把火烧得头顶冒烟,亏得他素质还不错,才没当着容启斌的面把这事儿给翻出来,硬是憋着股气儿,闷头开车就往家走。
他这也是生出一股危机感来了,似容锦辉这般样样都恨不得攥到手心里的人,对权柄之物最是难舍之极,更是因此养得一颗心往针眼里扎,最是自私小气不过的人了。平日里他自恃手段了得,外面有人帮扶着,家里有人把持着,自己又是个懂得钻营,力求上进之人,对现状是再得意不过,但是这人呐,一旦心里生了鬼,便看任何人都是鬼,江飞燕既敢露这手,容锦辉会对她生出几分忌惮之心也属正常。
只他这样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自以为自己是躲了不得的人物,但凡想事儿都是净往坏根子上猜想,明明很简单一事儿,他就非得将这玩意儿掰开了揉碎了再细细研磨着吞下,也不管好的坏的全都一口咽了,可不就是想多了坏事儿?
江飞燕多精明一人,想来若不是因着容启斌这回儿,她是一辈子都不会跟容锦辉对着干上的,但是这事儿既然做出来,她也没想着能避开,不管是因着容启斌的原因,暂时不想与他撕破脸,甚至连正面对上都不屑去做的。
所以,等容锦辉气咻咻地回家后,进来第一眼就对上了江大舅的目光,那凶凶的气焰‘噗’地一声,似被针扎了一眼,咻咻两下就漏气了,神色一蔫儿,反倒多了几分心虚的意味。
对上江家现任继承人,他妻子的长兄,容锦辉最大的助力之一,容锦辉毫不意外地气馁了,甚至不用江飞燕开口,他就将所有事儿都包揽在身,拍着胸口保证得好好地,绝对不让自己儿子再动半根毫毛。
江飞燕体贴地不出声,倒是一直面无表情的江大舅开口了,“启斌是我姐姐唯一的孩子,也是我唯一的侄子,妹夫你说这话儿就实在太客气了,总归他也是你儿子,我相信你是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去死而不作半点反应儿的,那个容安的事儿……”他吊着嗓子不再说话。
显见得,他对容安的存在早有预料,若不然怎么就那么巧,早不找到晚不找到,偏偏在自己动了别的心思之后,他们江家才出面了呢?
说到底,容锦辉忌讳的,也不过是江飞燕背后的整个江家,而不是江飞燕或者任意一个谁。而江飞燕也正是摸到了他的那点子心思和脉门儿,才敢这样堂堂地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等着他回来。
打一棍棒子再给几颗枣子,这套虽是用烂了,放到现在,照样顶用。
容锦辉想着江家的身份背景,到底是前程迷人,嘴上应了好,心里却仍不甘心,只不过这次他只是抬眼看了江飞燕一眼,这事儿,没完儿!
作者有话要说:连着端午节之后是父亲节,再是今天的夏至,各位节日快乐!夏日酷暑,姑娘们多喝点水哟~看文愉快~么
☆、第三十七章
江飞燕将人送出门,回来一看,容锦辉还坐沙发上,看他腰板得直直地,面容严肃,显见得是想和自己好好谈一谈了,可惜……江飞燕唇角一勾,扬起一抹柔和的笑容,温声开口道,“你吃过饭没?我让张嫂给你熬了点汤,你待会儿多少喝点。”
容锦辉皱眉点头,“我已经吃过了,刚才大舅子过来的事儿你也清楚了,容安的事儿你看怎么解决?”他将皮球踢回江飞燕那里,心里可不觉得自己妻子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若不然她就不会让江大舅亲自出面了。
江飞燕恍若未闻,只叮嘱道,“还是喝点吧,你胃不好。”
又笑,“那孩子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我有数呢。”
也不理容锦辉的神情有多难看,她依然自若地絮叨着,“我已经让人去把容安的母亲请来了,就像之前和你说的那样,只要他们肯接受,我亦诚心感激。”
“我听说容安在校成绩还不错,如果他想考硕,我可以托人给他找辅导老师,这孩子乖巧的有点呆,一个人在学校住着也不知道习不习惯,我看他家教还不错,想必也是个没吃过苦的……”
江飞燕说着说着自己又笑起来,是真的开怀的笑,仿似丁点芥蒂也无的样子,觉得这世上竟然还有容安这样老实如呆兔子一样的存在,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笑完,她下结论般道,“回头还是让启斌多照看着他点才好。”
然后没事儿人一样上楼了。
容锦辉盯着她的背影,第一次惘然了,她到底知不知道容安是他的私生子?如果是,她能容忍得了?如果不是,江大舅可不是吃素的,完全不可能瞒着她不吱声,那她现在这样坦然自若地模样又是闹哪样?
容锦辉默然半晌,不自觉就沉下脸,这样的江飞燕让他生出一种情况即将超出自己掌控的感觉,令他警惕而不安。
不行,这事儿放到容锦辉这里,那是越想越不对劲儿,他在大厅里枯坐了一阵儿,脸上阴晴不定,半晌儿,才似做出什么决定似的,匆忙起身出门了。
江飞燕去到医院的时候,容安正坐在病床上削苹果,容启斌靠着枕头在看新闻,屋内安安静静地,唯有窗口那盏插在阔口瓶的新鲜花枝摇曳着身姿,吐露出迷人的芬芳。
容安见到人有些紧张,捏着削皮刀的手一抖,差点削到手,还是容启斌眼尖,忙出声喊道,“妈你来了。”
江飞燕点头,容安忙向她问好。
“身子怎么样了?想吃苹果可以让护士帮你。”江飞燕走过去仔细打量了下自家儿子红润的脸色,还不忘关心一旁的容安。
“不用不用,顺手的事儿,”容安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右边的小梨涡让他多了几分稚气,弯成月牙的眼黑黝黝地泛着光彩,小模样文静又乖巧。
容启斌和人相处了几天,对这人的脾性倒看得分明,知道容安是真的心思单纯,不忍母亲对他多有质疑,笑着道,“是我想吃苹果,才麻烦小安的。”
容安手指灵活的很,趁着几句话的功夫就将苹果切成均匀的块状,剜了中间的核,随手将手中的盘子递出去,他自知口拙,便不再开口。
江飞燕眼里泛起一抹奇异的神色,三个人聊着竟也不觉得气氛生涩,明明是如此尴尬复杂的关系,但是江飞燕惯是个周全人,容启斌又是个和和气气的,加之容安的性格实在绵软,几次试探下来,即便是江飞燕也觉无奈,这孩子性格实在好得过分,这样一看,倒和容启斌有几分相似。
不多时,久闻其名未闻其人的容安他母亲来了,是个模样温婉秀美,气质柔弱的美人,她的五官精致,尤其一双与容安极其相似的眼睛长得好,水波流转,杏眼桃腮,算不上绝色,却有几分引人怜爱的楚楚动人,名字也取得柔婉,叫祝欣兰。
祝欣兰进门第一步就是扑向容安,搂着他脖子就是一顿痛哭,别说,这说哭就哭,眨眨眼就能糊自己满脸泪花儿的本事儿也是能耐,不说江飞燕和容启斌,就是容安都有些头疼起来。
“妈,快别哭了,先松、松手……”老子要窒息了好吗?容安一阵猛咳,带起腰腹间的伤口就更是疼痛难忍起来,整张脸迅速充血。
“哦,没事没事儿……”祝欣兰手一抹没事人一样给自己找了个凳子,扭头就朝容大夫人瞅,眼一瞥,嘴角就是不屑地一扯,“哟,你就是那个丧心病狂抢了我儿子的肾的女人啊!”
瞧这女痞子又霸气又张狂的作态,完全和她那张弱质芊芊的模样搭不上边儿,倒是让本性爽朗的江飞燕有些刮目相看。
“小安的事儿我已经道过谦……”
“啊呸呸,你以为道过谦就完了啊,我跟你说,没完儿,一个人身体有几个肾啊,给了你,他自个但凡有个三长两短,我儿子可不是就等死了?”祝欣兰嘴皮子利索,虽然上过几天学,但是再完美的表象也掩盖不住她骨子里那股市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