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得意
Joey他们住在三里屯附近的洲际,实在热闹的有点过分。孙洋洋可不想晚上就被鼻子尖的狗仔在网上曝光他大白天跑到洲际酒店,再加个耸人听闻的密会之类的标题,估计这个年他就不用过了。
万幸。
孙洋洋裹了裹身上超大的长款羽绒服,口罩墨镜鸭舌帽,全副武装的边低头发消息边往里走。
旋转门那里,迎面过来两个年轻的女孩,好巧不巧谈论的话题正是孙洋洋。
“我觉得钢洋CP更靠谱一点。你想啊金钢弹吉他时候多酷!可是他看了洋洋好几眼哎,好有爱(*▽*)……”
“其实我听到一个小道消息更可能是实锤。据说洋洋有个大咖级别的男票,姓W……”
“我们洋洋自己就是大咖好吗?还用蹭别人热度咩?……”
孙洋洋愣了愣,旋即若无其事往电梯方向去。
卧槽!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他是看过网上乱七八糟各种拉郎配。说他跟金钢有奸情的帖子也瞧着过。可是,谁能告诉他,为毛线各种CP组合里面,都是男男?合计着他孙洋洋就是女人绝缘体?!
脑子里开了锅样的,脚下不耽误事儿,刚巧走到电梯那里,叮的一声响,亮可鉴人的电梯门一开,高挑模特般的孙得意风度翩翩走出来,气质绝佳。
只可惜这份好气质还没维持一分钟,在他看到全副武装的孙洋洋时候就破功了。
Joey露出招牌式阳光灿烂的笑容,像只摇着尾巴的金毛寻回犬:“洋洋哥——”
孙洋洋迅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左右看了看,伸手推着傻大个重新往电梯里进去:“你傻啊,先去你房间。”
电梯里没别人,Joey刷了房卡后,飞快的往18楼升去。
孙得意微微低着头,瞧着孙洋洋傻笑,小小声的:“不能给别人看到对吗?这叫什么?偷情?”
“偷你大爷!”孙洋洋有时候真怀疑Joey那个中国爸爸都教了这傻孩子些什么。中国爸爸,美国的父亲——
孙洋洋脑子里劈过一道闪电,突然灵感乍现脱口问出:“孙得意同学,你跟Adonis是一对吗?”
恰在此刻,电梯停在九楼,上来四五个叽叽喳喳的韩国人,孙洋洋的后半句话完全淹没在“阿尼哈塞呦”里面。
很明显孙得意没听到,纯洁无辜的蓝眼睛带着疑惑望向孙洋洋。后者耸耸肩,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不再说话。
进了房间,孙洋洋总算能松口气了。
一股脑脱了羽绒服围巾墨镜口罩,孙洋洋四周眈了一眼,夸张的啧啧出声:“孙得意你住套房好奢侈啊!知道这一晚上多少钱不?”
七十平米的套房房间很大,不是很规则方正,加上没有隔断,整个大开间就有点显得旷。沿着墙壁有弧形的灰蓝色长沙发,旁边的圆桌上摆着一台打开的MacBook Pro,下面压了几张酒店的信纸,隐约可见上面有涂鸦。
孙得意眨眨眼:“不知道,Miss Kose帮我订的。大概不到500刀一晚。怎么了?”
“资本主义腐朽奢靡主义。”这句话孙洋洋压根就没指望孙得意听懂,紧跟着指挥大个子办点正事:“帮我倒杯水,温的,跟我二姨夫喝酒喝的口干头晕。”
好孩子孙得意颠颠跑去拿矿泉水烧热水,等着水开的功夫,重新记起电梯里没听全的那句话,虚心求教:“洋洋哥,你刚才跟我说什么的?在电梯里。”
“我说。”孙洋洋刚好站在两米的大床边,弯腰拍了拍雪白的被褥,促狭的笑:“你跟Ddonis住这个房间?”
“不是,”孙得意愣是没听出弦外之音,老实的冒傻气:“我自己住。Adonis住隔壁,不过他这会儿不在房间。”
孙洋洋也有点不好意思再继续开玩笑,若无其事转了话题:“你看你哥我多好,酒都没喝完挂了电话就打车来了,我妈把我这顿数落。唉,小可怜见的。”
这句话Joey听懂了,眉开眼笑:“洋洋哥真好。水开了。要不要喝茶?我瞧瞧……西忽隆京?我发音对吗?”
“西湖龙井。”孙洋洋看着大个子手里捏着的小袋子:“你还学会拼音了?可以呀。”
孙得意同学特别不经夸,属于一表扬就找不着北那种类型:“那是相当厉害!棒棒的!喝茶,洋洋哥。”
“你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孙洋洋接过茶杯,随手放到桌子上:“烫,凉会儿。对了你不是没吃饭吗?想吃嘛?我打电话叫人给你送。不许说饺子。”
孙得意扁扁嘴,努力的想:“洋洋哥你说什么好吃?烤鸭?全聚德?”
“那个得店里边儿吃。”孙洋洋摆摆手:“我有个朋友做家宴,不对外公开那种。他祖上是御厨,烤的鸭子比全聚德还好吃,打嘴巴都不丢,晚上带你俩去。现在我瞅瞅,”孙洋洋抬起手看时间:“这都快三点了,对付一口吧。哎我说小得意,你每天撇下你的小伙伴们吃独食,不觉得心里不安吗?”
“你慢点说话。”大个子有点懵圈,努力发动自己聪明的大脑,试图跟孙洋洋思路接轨:“晚上吃鸭子?OK。三点了,对。小得意,我喜欢这个称呼,洋洋哥的小得意,嘿嘿。Woo!”
蓝眼睛孙得意发现了新大陆,一把攥住孙洋洋手腕,指着那块手表:“Patek Philippe 5296 Platinum watch,我有一样的也。”
一激动,孙得意同学又忘了中文语法跟英文的不一样。
孙洋洋一把拍开他的手哈哈大笑,真真假假:“我这是秀水街买的,百达翡丽白金一百八十大洋,精仿,懂吗?”
孙得意疑惑的歪着头:“秀水街?Where?精仿?”
“就是假的。便宜货。”孙洋洋懒得再问他,干脆直接做主给自己那个附近的私房菜馆朋友发信息,一来预定晚餐的包厢位子,二来让他送份扬州炒饭过来,给傻大个充饥。
“洋洋哥,”孙得意抿了抿嘴唇,相当打直球:“你很穷吗?为什么买假的?我送一块儿给你好不好?”
“不要。”孙洋洋再次叹气,自己一定是脑筋坏死了才会跟一个歪果仁开这种玩笑:“逗你的。是我二十岁生日朋友送的。真货。”
完全把握不住中国话开玩笑精髓的小朋友做了个晕菜的表情:“洋洋哥你可真逗。”
“对了,”孙洋洋想起一件事:“初六那天有个堂会,带你个土包子去开开眼界?”
“堂会?”可怜的孙得意发现自己跟中国爸爸学那点中文实在不够用,只好虚心请教:“什么是堂会?吃饭吗?”
“就知道吃。”孙洋洋哈哈大笑,特有为人师表的满足感:“一个朋友的老爷子,满清贵族后裔,你也别问什么叫后裔了,我跟你解释不清。每年初六都办堂会,图个热闹。从下午开始,下午连着前半晚上,大概到八点吧,是国粹京剧,昆曲儿,京韵大鼓,单弦之类的。老人家晚上歇息的早,八点之后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小青年伸了个懒腰,那点酒气慢慢散了,有种筋酥骨麻的慵懒和舒坦:“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乐队会切磋交流一下,都是很有意思的人,能启发出来很多灵感。”
孙得意在他洋洋哥有意放缓的语速里听明白了个七七八八,越听眼睛越亮,很明显的兴奋:“乐队?太好了!我喜欢交流切磋!我喜欢二胡,喜欢中国的,国粹!还有,我知道后羿。后羿射日。”大个子做了个傻兮兮拉弓射箭的造型,笑的孙洋洋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