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继承人》完结
常棣在仁爱医疗待了足足半个月,晨昏颠倒、作息紊乱。那处被征用的会议室变成了常氏医药临时的代理总裁办公室,白天他被各种事务轮番轰炸,夜晚他会在ICU病房外长久凝望昏迷中的常靳。
他知道常氏医药这艘巨擘迟早会压到他的肩膀上,但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仓促而惨烈。
“爸爸,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常棣把额头轻轻压到玻璃隔断上,唇皮翕合悄然吐出这几个字。
李契始终杳无音讯,孙易派出去的人手已经把临海市六个区都翻了个遍。然而不能动用警方力量,偌大八百平方公里又总有常家乃至于浩然集团无法触及的角落。机场火车站汽车站也全部都布设了人手,毫无线索。
那杂种就像一滴水一样蒸发了。
常棣闭着眼睛,玻璃隔出的几米之外常靳昏迷不醒、生死未知。倘若醒来知道李契失踪了,父亲会有什么反应?是慈父情怀大作派出所有力量去找、还是质疑是自己做了手脚?又或者,病弱中承受不住打击……哪一个可能他都不愿意去面对,所以只能派出人手去掐灭这个未知的可能。
但是半个月过去了,常棣也渐渐死心,知道李契也许真的再也找不到了。
他在思考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同时也在积极的用一切方法来挽救常靳。
仁爱医院最具实力的医疗小组和从美国来的专家进行了会诊,最后决定为常靳进行第二次手术。在手术指征一条条都满足之后,常靳被送进了手术室。这一次常棣没有进去,他背倚墙壁,安静守着那盏橙红色的术中指示灯。
作者有话要说: 忘记申榜了这周TAT
所以得放满更新速度,这个星期隔天更新,每天下午五点
下个星期四开始恢复日更
☆、渣攻の回忆(上)
时间走得非常慢,手术室外守了不少人,除了常氏医药的几个高管,浩然集团另外几个分支也都派了人来,金融那部分的安一墨和常靳是同辈,交情匪浅,更是亲自过来了。只不过都是场面上的人物,没必要做那些温情腻歪的安慰,再说,常棣虽然年轻,但是始终如标枪般挺拔凛冽的身形,看上去早已经有了父亲坚不可摧的影子。
忽然间缓慢流动的时间被尖锐呼声打破,里头护士长冲了出来,几个助手跟在后头跟着一路狂奔,有一个匆匆忙忙地撂了一句话,“术中大出血!我们马上去血库!”
一切都像是按了快进键,人群中混乱,一波又一波的小护士抱着血浆袋子在奔跑,护士长嘴唇都白了,“库存快用完了,正在往外院调集,怎么办!”
手术室外的这群人立即炸开了,常棣一把揪住了老太太的衣襟,失态的吼,“你们怎么做的准备工作!”然而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他立刻一松手,卷袖子。“抽我的!”
向位高权重者表忠心从来都不缺人,看着常棣挽了袖子,一群人立即纷纷拥了上来,常靳是O型血,只能接受同血型输送,最后护士长匆匆忙忙带了常棣和另外五个进了抽血室。
血液取样之后是紧张而迅速的检测比对,医疗器械发出常棣熟悉的嗡嗡声,仅仅是从手指上扎了两毫升而已,他居然有些目眩。这些日子以来他太疲惫精神绷得太紧,一切,都寄希望于这次手术能够成功。
几分钟以后机器吐出长长的打印纸,护士长拿了结果,一眼扫去愣了一下,然后她让小护士带走那五个去立即抽血,独自把常棣扯到了一边。
她这些日子一直照顾着常棣,知道他有多心焦父亲的情况,老太太的儿女也大了,她能明白这种恨不能为亲人割肉哺血的心情。“常总用不了你的血,你是A型,应该是随了你妈妈。”
常棣一瞬间有些迷惑,他愕然看着护士长关切又温和的脸,几秒钟的张口结舌,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护士长更加心疼,赶紧扶他坐下,絮絮安慰了几句,说派去外院的车马上就回来了,那五个也能应个急,放心吧云云。
常棣压根没在听老太太说了些什么,片刻之后他摆了摆手,声音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你出去。”
护士长于是闭嘴,退了出去并且带上了门,她觉得常棣应该是需要休息一下。
十几分钟以后,常棣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安一墨上来按了下他肩膀,伸手臂重重抱了他一下。
“小伙子,撑住。你爸命大得很,这点小灾小难捱得过啦!”
常棣抬起眼皮看了下这个叔叔辈的男人,点了下头。然后就恢复了之前的冷静面容,医院走廊白晃晃灯光照下来,他的五官眉眼看着有种不真实的雕琢感。
直到入夜,手术成功,翻译传达了外国专家的意见,说保守估计,常靳可能在12小时内就能恢复意识。安一墨大喜,用力拍常棣的肩膀后背,众人拥上来说恭喜恭喜。常棣扯了扯嘴角才露出一丝微笑,亲自把安一墨送到停车场。
然后,他独自一人站在寒风凛冽的风口,仰头望了望天色,神情间高深莫测,最后一头钻进了自己那辆黑色巡洋舰,没有叫司机,星夜疾驰赶回了常氏庄园。
家里几乎没有人,孙易这阵子一直在外奔波,留守的仆人没有料到常棣会深夜回来,慌忙扣着衣服扣子给他开厅里和走廊的灯,常棣暴躁的呵斥了一句,“用不着,都出去。”然后大步的踏进了二楼另一端母亲的卧室。
常夫人生前和常靳一直是分房睡的,她是个温柔得体的大家闺秀,学音乐出身,和黑白两道不清不楚的常靳站在一起,根本不太像一个世界的人。常棣是她的独子,和其他的贵妇人不同,她没有用任何一个保姆或者佣人,而是亲自把常棣教养长大。七岁以前常棣的童年记忆是充满了阳光鲜花和音乐的世界。
但是七岁以后,常靳说,儿子大了,需要学些真正有用的东西了。
于是常棣的课程从钢琴和园艺变成了射击、空手道、经济、生物化学。让常靳狂喜的是,儿子在这些方面显然极有天赋。斯斯文文的小男孩在南非第一次冷静扣下扳机就让一头羚羊脑浆迸裂时,他高兴得把儿子扛了起来。
常夫人对此表示过反对,她惊讶的发现鲜花般娇嫩的儿子正在被常靳捶打成她不认识的模样。常靳咬着烟不置可否,才八,九岁的常棣已经习惯了跟父亲全世界到处飞,然后去见识各种各样小男孩所喜欢的新奇玩意儿,是他自己直接拒绝了母亲要他留在家里的要求。
一直到十岁那年,他突然目睹了父亲的一个大秘密。或者说,不是秘密,因为常靳从日本回国以后,就直接告诉了常夫人。
常棣看到了母亲突然变得煞白的面色,父亲陈述完事实,低头点烟。没有多少愧疚之色,但也一反常态的用了商量语气。
常靳说,“你看,怎么办?”
常夫人好半天才缓过来,温柔的女人即使失态也没表示出太多的不满。她扭过头,不看丈夫,也不看儿子。低声说,“我带儿子去意大利吧,你怎么决定都可以。”常夫人的娘家在她婚后不久就移民了,父母兄长全家都在欧洲。
常靳不悦的皱起眉头,烟雾袅袅中神色难看。
“我说了要你走吗?”
常夫人神色凄楚,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按在沙发扶手上不住颤抖,声音努力维持着平衡。
“你都已经有了别人……为什么还非要……留着我。”
常棣面无表情的看着父亲,然后走过去抱着母亲的腰。
常靳忽然站了起来,按掉了烟,走过来扭住了常夫人的下颌。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太太,这一点永远不变。你不高兴,这个家就不会有其他的女人和孩子能踏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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