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花枝与灰烬
“中间隔着K城,徐家的人没那么容易在我们眼皮底下越过来,情报那边也不是白做的。今天就是带以华出去见识见识,没必要带那么多人。”齐爷摆摆手,并不在意。
“至少带上姚二他们这些身手好的,让属下们放点心。”
“也好,那就这样。”示意对话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候,齐爷看了眼手表,对陆以华道,“也让你摸摸枪。”
这句话的语调与平日略有不同,他却没有发现,—路上都满怀期待着。
但是现实与幻想总是有点差别,换好专用的衣服和鞋,走进其中一个专属场地的陆以华只见到了等候着的齐爷,以及齐爷手上的点二二。
这种连他个门外汉都知道,口径小得不像话的菜鸟枪……
“这里的新手专用,德国产的制作很精良,最重要的是容易上手。”将银色的手枪递给他,齐爷示意他侧站,“脚打开,沉腰,感觉你的重心。”
依言而行,陆以华握着手中不大冰冷的金属,仍有种空白感。那种突然之间确定了自己所在状态的感觉让人陌生但又安稳,说不上如何,但到底还是握在手中了。
“虎口贴合,不、不要握得太紧,放松一些,注意你的腰,腰椎才是你的中轴。”站在他身后,亲手调整他的姿势,态度却并不如他所想的认真,甚至带些随意感:“不要以为持枪的时候要挺胸抬头,适当地低身对你有好处。”
这让本以为是一场训练的陆以华有些不适,他试图去抓住齐爷语气中泄露出的一点什么,却又感觉那是错觉。这让他决定放弃自己无休止的猜测,直接发问。这是正确的选择,在多次的沟通之后他才领悟了这一点——齐爷向来认为胡思乱想的男人缺乏果断和坦率,这恰恰是陆以华自认做得不够好的地方。
“齐爷。”他彻底放松身体,将持枪的手垂下。
“怎么?”
“我本来以为,您打算教我一些类似于持枪搏斗的技巧?”
“你可以将射击作为一种兴趣来培养,当然也可以选择放弃。我并不需要你拿着武器和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展开一场战斗,因为那只证明我们已经输了。”齐爷指指一边休息用的座椅,示意他一起坐下。
“我们已经很久不需要进行这种武力斗争了,用血与肉来打天下的时代早已过去,我努力贯彻这一点,想让家族里的老家伙们认识到现在的局面,没想到你这个一脸斯文的读书人也还抱着这种想法。”
“我以为……”
“以为我们喜欢在半夜的街巷里面展开一场枪战,百十个兄弟拿着枪互相射击,谁的人先死干净谁就赢了?人命已经比那个时候值钱了,而且上面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搪塞过去的。兄弟们以前卖命是为了什么,为了有口饭吃,还有活下去。现在我有办法让他们活下去并且活得不错,又为什么一定要他们再去拼命呢。”
“齐爷的意思是,齐家已经洗白了?”
齐厉听到这才真的笑了:“你知道这种家族彻底洗白的后果么?”
“……”陆以华也笑了,有点无奈地侧了侧肩膀,算是承认自己脑子一时转不过来。想来也是,洗白之后有前仇有旧怨的只怕都要扑上来把这个昔日的老对头吞个干净,到时候无力自保,有再多的钱财又有什么用呢。
“你之前见的大多是这个社会的某一面,另一面的事情想不通也是很正常的,但是已经这么久了,以华,我希望在遇到事的时候,你能想得到应该怎么做。”齐爷说到最后的时候语气中再次带上了些与平日不同的语气,而这次陆以华终于听了出来。
“齐爷,您今天……?”
“点二二的口径又如何,虽然不够过瘾,但是也因此更容易被人轻视。摸枪摸得多了,难免忘了这种新手枪也是枪,伤起人来也是很狠的,能起到的作用……”齐爷取了他手中的枪,走到设计位置。
抬手,子弹已射在靶上——“不容小视。”
那姿势很漂亮,然而让陆以华不由自主站起身来的,是齐爷身上那一瞬间所迸发出来的气势,那种压倒一切的感觉,凛冽而直接,像出鞘的长剑一样,泛着冷兵器固执的光芒。
这与平日远远不同。
见惯了日常生活中的齐爷,便也见惯了他那副有些慵懒意味的神色,悠闲地喝下午茶的中年男人,看起来生活甚至过于老龄化,未免显得少一些锋芒。虽然见手下时神色冷然些,隐隐散发着掌权者的威势,却也不过是一种柔和过的冷光,并不伤人。也许就像他所说的家族性质要转变一样,正趋向于一种现代的雅致。
然而现在,似乎有什么正在蠢蠢欲动了,齐爷的野心,已经等到了合适的时机么?
当他跟随在齐爷身后走出射击场时,他知道了答案,确实是的。
等在场外的是徐立先最得力的右手,莫广,带着三十多个黑衣大汉堵在大门口。当然还有十几个被枪指着的齐家兄弟,其中有两个肩上有伤。
陆以华掌心有点发麻,齐家主宅戒备森严,周围一片广大地域没有任何遮蔽物,是以旁人无从藏身,极为易守。今日偏偏齐爷带他出来,没带几个人不说,还挑了个郊区的射击场,被人堵死在里面,插翅难飞。
应算是他把齐爷连累了。
两边对峙,都没什么声息,陆以华虽心中懊悔,面上神色倒是安然,一派胸有成竹的平静,知道事情是逃不开的了。既然如此,主导权在对方那里,就看人家怎么说了。
齐爷更是冷静,甚至完全无视对方一般,微扬着下巴,看不出心思来。这么沉静了一阵,莫广似是看出只能自己先出声了,恭恭敬敬地抱了拳头,朗声道:“齐爷,咱只是徐爷在手底下跑腿做事的,礼数不周,您见谅。”
到底是人多气足,大大咧咧的话也不多想,就这么直接往外说。
陆以华知道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了,也就顺着这么个语气接道:“徐爷的帖子还没到,人就到了,来得好快。”
莫广身边个机灵的听了这话,立即一枪指住他,很有点威吓的样子,还要叫嚣一句:“当家的还没讲话就敢插嘴?!”
“徐家好规矩,管事的还没开口就有人掏出枪来了。”被枪口指着的感觉让人全身发麻,或许死亡迫近的感觉任何人都无法逃避吧。紧张得耳下发热,陆以华知道是心理作用,强忍下那刻的惧意,看了齐爷一眼,这样回道。
那一眼让他觉得,这些时刻都与死亡相伴,甚至为友的人,也许真的是不紧张的,于是也便随之而安下心来。
“把枪放下,怎么这么没规矩。”斥责一声,莫广对齐爷客客气气一笑:“齐爷,事出突然,徐爷也是没办法了。T城的场子最近出了不少事,不知道谁给的胆子,来闹事的敢冒您齐家的名头,这不得好好谈谈,还您个清誉么。”
抬手示意陆以华不必再说,齐爷唇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来:“怎么,徐立先终于把自己家事解决好了么?”
莫广的表情也微妙起来:“齐爷这话说得,似乎……”
“把自家兄弟赶尽杀绝,莫不是比我更需要还个清誉来。”
莫广没再围绕这件事多做解释,之前说那半句话之时的慌乱昙花一现便消散了,相反,齐爷那句话说出去后,他倒反而松了口气的样子。难道齐爷的猜测是错的?看齐爷的意思,似乎也正是在试探这一点吧。
“总之,还要劳烦齐爷去T城游览一番,让我们家主一尽地主之谊了。”
去了T城定然陷在其中出不来,然而看眼前这个阵仗,只怕也不好脱身。陆以华站在齐爷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凭空猜测,也不知他能想出什么样的周旋之策来。然而不知为何,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令他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境况下,都相信定有生机。他未见过齐爷吃过亏低过头,也从未想象过齐爷会失败,也许这只是一种因弱势而产生的错觉?
那么……如果他并不如自己所想的强大,不能保护他的话,就陪他一起死吧。
这样的平静不应该出现在这样剑拔弩张的状况下,可是现场的紧张有一种冰冷的色调,像是静止的画面,在陆以华看来太过不真实,像看一场电影,因为是之前二十多年从未想过的画面,反而虚幻着模糊了。
所以,既然不怕,既然没有其他什么还想去珍惜的东西,就顺其自然好了。
在他如此决定的同时,齐爷迈步走向了门口。
多少把枪同时举起指着他,他只是对陆以华低斥一声:“跟上来。”
他一路走到门外,站在不属于自己的车旁等着徐家的一众人赶上来为他开车门,便没再说什么,坐了进去。没再看被牵绊在室内无法有所动作的手下们,他向后倚,拍了拍坐在身畔的陆以华的手背,合眼小憩。
车前后有隔层,他们看不到司机与旁人,但却知道周围有监视器。玻璃是特制的,无法从内部看到沿路风景,陆以华不知道他们将去向何处。
应该是T城吧,并不算太陌生,毕竟之前出差也曾去过。就当是再去谈业务了吧,陆以华试着露出公式化的笑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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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
车行驶许久终于停下,莫广的手下打开车门请二人出去,入目便是斑驳的旧墙,潮湿的味道与生了锈的钢筋相纠缠,阳光之下很有点古韵。
看起来似是废弃许久的宅子,周围也没有什么人迹,孤零零地立在断掉的交叉路口边,禁止通行的危险标志都已经被雨雪冲刷得有些模糊了,似是荒园,遍布草木。镂空了带着铁丝的大门被推开,前院尽长着半人高的野花,似乎俗名是叫做“死不了”的,红红黄黄开着,并不如何好看,却到底茂盛。
齐爷踱着步子沿着小径多看了两眼,笑着对陆以华说:“看来徐立先家里的事解决得不够好,还要在这种地方和自家兄弟谈判。也不怕走漏了消息,回不去自家的老宅。”
莫广的脸色难看起来,强忍着怒意,咬牙插了句嘴:“齐爷,家主还在里面等着您大驾。”
陆以华当即选择无视掉莫广,只接了齐爷的话茬便笑问:“齐爷这话怎么说得?”这就有些故意问出来取笑人家的意思了,毕竟他也不是个脑子不清楚的,见到此处便知,此刻定然不在T市之内。
若在T市,徐爷怎么会在这样的地方见他们?若想威势逼人地与人谈判,定要选个能炫耀个彻底的所在,身边列上几个得力的手下,坐在上位笑得愈是温和,便愈显出气度来。而今定在这里,想必有所不便。
徐爷之于T市正如齐爷之于N市,自家看顾的势力范围内怎么会有不便的地方。由此可见必是T市之外,又不敢留在N市,便是卡在K城动不得了。
能让他轻装简行留在K城这样一座房子里的,除了仇宇,也便是徐予这个有所作用的兄弟外,定是没有别的理由了。
“我怎么说不得?”齐爷回了一笑,归了主路,随莫广一入门厅,正将热闹看了个满眼。
好个衙门似的阵仗,一人正坐在对门的皮质沙发上,四十多岁一脸从骨子里渗出来的狠劲,面色也不好看,正瞪着个被按在地上的男人骂:“这么多天了,还是除了那句就没别的好说?”
听这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看看那男人颓丧的模样,应该是失踪了一阵的仇宇吧。
问话的人等了几秒,这次却是连之前听得腻了的那句话也没再听到,又看到莫广已经回来正站在厅口,干脆咧了嘴角,道:“齐厉你到底还是托大了,以为N市之内我就不知道你的去处,不敢拿你怎么样?”
齐爷悠哉地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双腿随意地交叠起来:“你是请我来看戏的吧。”
“现下是看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入戏了,”徐立先好风度地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对身后站着的手下道:“人都齐了,K城这点事大家也闹够了,不如请人家地盘上当家的也来说说吧。”
手下应声而去,一直给绑着不出声的男人却突然抬了头,一双眼布满血丝,极愤怒,声音却早就干哑得不成样子了:“你对他们下手?”
“你不肯对他们下手,我这个做哥哥的当然责无旁贷。”徐立先大笑,抚掌,“欢迎罗家三兄弟了。”
被推进来的正是罗煜、罗阳、罗风三兄弟,看起来精神尚好,但面上的神色却是复杂而微妙,尤其是年少气盛的罗风,直接便跳着脚骂了起来:“仇大哥,我还叫你仇大哥,你还是煜宇的二当家,你个叛徒,叛徒!”
他骂得愈厉害,徐立先也就笑得愈高兴,一脸兴味地盯着仇宇——事实上是徐予——看,周身那种阴阴沉沉的气息也就更重了些:“我的好弟弟,被人喊叛徒感觉如何?”
徐予睁着一双眼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罗煜,像死物似的凝结了视线,没再移开过。
罗煜制止了自家弟弟的叫骂,轻声说:“小风,你仇大哥本来就是徐家的人,如何也算不得煜宇的叛徒。”
“这话说得对!徐予本就是我们徐家的人,又怎么能算你的仇大哥,煜宇的二当家?”徐立先的手指重重敲在了沙发旁的木几上,极大的一声响,突然就把气氛撞得又凝重几分。之后顿了顿,沉了口气,才又用极慢极慢的语速道:“那么,徐予你为什么反而不能明白这一点?”
罗煜呼吸一窒,终于迎着徐予的视线看了回去,这一看,再也移不开。
“我答应你去K城站稳脚跟网罗势力,是为了向你证明自己的价值。”徐予开口了,只这一句,就推翻了当初与罗家兄弟相逢相知的一切,他确实是怀着目的去结交他们,去共同奋斗的。
“你当初对K城不放心,又不肯放弃,要埋下伏笔希望以后扩张势力能为之所用,我发誓,为你整合K城的所有势力,到你需要的那一日,K城就是你的势力范围。”徐予继续说。
“原来你还记得。”徐立先这样说,“我以为你忘了,是谁急于向我证明自己不是无用之人,又是谁要我将他赶出徐家自己去闯荡出一番事业来。”
罗阳自始至终沉默,罗风却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而罗煜,面容已经接近于死寂。
“我当时太年轻,没想到会遇到真正志同道合的朋友,真正能拜把子托付性命的兄弟,没想到荣辱与共了就再也脱不开身。”
“所以你不肯把K城交给我!你会毁了我谋算这么久的计划!”徐立先赫然起身,一手扯了徐予的发迫他看着自己,怒道:“我当年的期待,你就这样辜负!”
徐予不说话,头皮被扯得生疼,脸是青白色的,许久许久才喊了一声“哥”。
“几年不见,你出息了。”
“我不能背叛兄弟。”嗓子早已在多日的干渴中破裂,徐予勉强吐出几个字来。悲哀地看着从来不肯承认自己的哥哥,他知道这几个字代表着,他放弃了唯一可能获得被这个人肯定的机会。
“你不能背叛兄弟,”徐立先放开手,看向罗家神色各异的三兄弟,语气已然平静:“你不肯背叛他们,那就是背叛我。他们是你的兄弟,我是你的谁?”
死局。
已然僵死的局面仿佛滞住了时间,太久太久没有谁再开口说话。直至罗风怯生生地一句:“仇大哥……?”
徐予只是垂着头,依然跪着。
陆以华站在齐爷身后,只觉看得背都快要湿透,不断地冒出冷汗来。这样陷死了的局,早已无解。而其中最为关键的徐予,内心却不知道是何等的痛苦。多年来一起喝酒打架、意气风发的好兄弟们与自家兄长,无论选择哪一方,都是一种将自己割裂开的痛苦。而无论如何,两全之策都是没有的,N市T市与K城这之间巧妙而互相牵制的关系,终究是要出个结果的了。
“你不肯给,我也就只能硬攻下来了。”徐立先在徐予身前站了很久,终于这样说:“煜宇的几个头目都在这了,K城的反抗不会太强烈。N市现在也没有个能让你完全信任的人了吧,齐厉,想必最近内鬼的事闹得你疑心病不轻,能指挥手下的几个有点能力的应该都被你削了权……现在你人也在这了,你觉得还有机会胜我么?记住这一点,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看得远,有些人,看得比你更远。”
齐爷对此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叹了一声:“看来齐家有内奸的事是确凿无疑的了。”
“不然我如何这么精准地知道你的行程?而且……还是这么突然的行程,你不会在以此来试探,却没想到反而入了圈套吧?”徐立先志得意满,回到沙发上翘了腿笑个不止:“其实我们现在便是在你N市和那K城的边线处,即便你有心要试探个虚实,这次也是不那么好脱身的了。”
边线处正是大家为了避嫌而设置暗哨较少的地带,难怪徐立先这样大胆而笃定。
“以华,热闹看得可高兴?”
陆以华倾□应道:“是。”
“那么也差不多了……徐立先,徐爷,在我N市的地方,为什么你敢如此确信自己的安全呢?”
21
第二十一章 ...
与齐爷万年的一副表情不同,徐立先情绪化得很,笑意还留在脸上,神色却已经显得阴沉:“齐爷这话说得也太自信了吧。”
“N市是我的地盘,如果这次我败了,自然就成了你的。原本在我手下的人,也就成了你手下的。难道在我手下的人是贫,到了你手下就能成了富么?徐立先啊徐立先,你怎么就这么天真,给你两次真实的情报就让你什么都信了呢。”
“你们现在都被我手下的枪指着,这可没错吧。”
“除非你敢让我死在这里,”齐爷的语气带点惋惜,“不过我死了,徐家也要完了。”
也正是这时,徐立先的手下从外面跑了进来,对着莫广耳语了几句。只见莫广脸色一变,对徐立先比了个手势,得到许可后开口报上刚传来的消息——酒吧夜总会和洗浴中心较集中的几条街都出现了大批来路不明的人,主宅空虚,各个场子却都被那些突然出现的人缠住不敢妄动。主要的场子没人支援,只怕要被挑。
“齐爷,这可是你先下手了。”
这就是老一辈们最喜欢讲究的道义不道义的问题了,为了利益挑起争斗?不义!这也正是为什么齐徐两家明里暗里摩擦无数,却一直没有人真正动手的原因了。上面几个老古董拿资格一压,算是小辈的,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我如果伤在这,算是谁先下的手?”
“哥,当今之计,舍弃两条街,调人回去守主宅,稳定下来再调郊区堂口的人去夺回来,他们站不稳的。”一直没再出声的徐予一把抓住徐立先的裤腿,急忙说:“不是打这些旧腔的时候了,让他们走吧。”
“你让我放他们都走?”如何甘心,如此机会一旦失去,就再也难以等到了。此时要是能逼问出点什么,也不枉费他忙碌这么久才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哥!”
“……”徐立先背过身去,沉声道:“难道你不明白我们现在的处境?如果不能得到罗家的保证,我们这二十多个兄弟甚至不能平安穿过K城。现在煜宇的人已经把路都封死,我这一招本就是铤而走险希望有所获益,怎么知道……”回身怒视齐厉,他气极反笑,“你倒是算得清楚想得明白!”
“不怕让你知道,罗家兄弟落在你手里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要下手了。”齐厉得到消息后当机立断,着手准备给徐立先创造抓到自己的机会,只有这样,才能将他绊在N市与K城之间进退不得。
“你知道罗煜他们落在我手上的消息?”徐立先闻言眯起了眼。
“我说过了,你以为齐家内部有人在堵死递给我情报的渠道?你错了,这只是一个局。”
齐爷说得气定神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陆以华站在他身后更是做出一副早知如此的平静样子来,内心却也担忧不止:他知道齐爷只是在打击徐立先的气势,逼迫他回城去解决自家地盘的祸事,将这边的事情先放下。
而这样做,实质上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T市内的纷乱或许是齐爷之前设计好的,一旦他失踪便开始行动;他自己的被挟持或许也是之前设计好的,故意寻个空子诱徐立先离开T市。但齐家之内有内奸一事……显然并非齐爷的计谋,而是事实。齐爷之所以能知道K城相关的情报,也不过是情报贩子递来的大略信息而已。
那么现在,齐爷究竟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T市里的人都是你预先布置的?”
“自然。”
这已经是不得不决断的事情了,是在此地将一切都了解出个结果来,回到T城却发现已是天翻地覆呢;还是果断放弃眼前的机会,回去稳定内部再徐图大计?
“哥,带他们一起回去。”徐予又望了罗煜一眼,终于移开。他轻声说:“用他威胁煜宇的人,顺利通过K城,回去挽回劣势、减少损失。”
罗煜没说话,一声轻笑撇开头去。
“这种时候最好轻装简行不要引起任何人注意地回去,哥,一辆车,你带着莫广罗煜和齐爷,最多再带一个能托付的弟兄。”
“徐予,你到底是我弟弟。”这么多年漂泊在外,他以为这个弟弟更加软弱更加感情用事了,原来他内心依然知道在什么样的时刻该做什么样的选择。心意与理智相反而行,注定矛盾也注定成不得大事,算了,也许一切都不该勉强。
“哥,我只希望你当这一切都了结之后不要再为难他们。”
他去K城的时候,在心中立誓要以此实现自己的价值。时间在血与刀光中匆忙而过,是谁在他受伤后为他扎紧伤口,是谁在每一个微小的胜利后与他举着罐装啤酒坐在街头,是谁随口一句话就要以煜宇二字来命名他们……煜宇,什么时候开始,他是了仇宇而不再是徐予。
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他心中实现价值的方式,已经不是为兄长取下K城,而是其他。
徐立先已经知道这个弟弟不一样了,这一次,他也不再有时间来继续训斥些什么。他只是挥手指挥属下将罗煜绑紧,而后走到齐爷面前:“齐爷,看来还要麻烦您走这一趟。”
齐爷不说话。
“那么失礼了。”他命莫广上来搜身,上上下下搜了一遍,七零八落的随身物品都取下来放到一边的案几上,又拿仪器细细扫描了一遍,这才弯腰算是表示了一番虚伪的歉意,用枪指着齐爷与罗煜两人上了车绝尘而去。
临走前不忘交代,将陆以华和徐予、罗阳、罗风分开关在各个房间里守着。
二十多个手下盯四个人。其中徐予和罗风都是身体底子极好的,罗阳又心思深沉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便难免对身体不够结实,身份又有些微妙的陆以华看轻了些,屋里两个人盯着,门外两个人守着,管事的都不在,扯两句笑话嘻哈一阵,也就无聊起来。
作者其他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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