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撩人 作者:今日不上朝
“喜欢,我们非常喜欢,谢谢阿姨!”鲁鑫他们连声说。
姜夫人准备的都是一些小女孩会喜欢的糖果巧克力之类,光是包装就能感受到金钱的重量。
姜老四的家人都特别豪气,他们宿舍经常会收到姜舒的母亲寄来的零食,甚至有一次还给他们宿舍里每个人送了一部新出的手机,鲁鑫他们从第一次的推辞不受到如今已经习以为常。
他们和姜老四家人的价值观一个天一个地,对他们来说很名贵的东西与姜家人而言不过稀疏平常,过分推迟反而影响感情,想通后,姜阿姨每次寄东西过来他们都不会 再推迟,只默默感恩。
鲁鑫他们也把自己带来的家乡特产分了。
“对了,”鲁鑫突然想起一件事,对姜舒说,“我刚在楼下碰到林教授了,他问你来着,我让他等等,他又说不用,然后走了。”
姜舒一愣,林教授找他?
“有没有说找我什么事儿?”
“没说。”鲁鑫想起林教授的样子,“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姜舒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趴在阳台的护栏往下看远处的操场,嘴里咬着鲁鑫带来的牛肉干。
感谢阿发叔叔投喂的定心丸,他现在对林教授已经提不起丝毫敌意,虽然有点好奇他找自己有什么事儿,但完全没有想要深入探究的欲望。
他目前有更忧愁的事儿。
姜舒偏头看向一旁的屠扬,语气惆怅,“假如,我是说假如,你非常喜欢一个女生,但那个女生却很讨厌糖果,可你家偏偏就是开糖果店的,而那个女生在知道你家是开糖果店后就开始躲你,这时候你该怎么办?”
屠扬嚼着牛肉干,双臂伸展,懒洋洋搭在护栏上:“怎么可能会有女生不喜欢糖果?”
“可能……小时候吃多了,吃出了心理阴影?”
屠扬偏头,姜舒也看着他,两人对视半响,齐声叹气。
“江老板躲你了?”屠扬看着操场上奔跑的人群,“因为什么啊?”
姜舒一个头两个大,这要他怎么说,说出来跟闹着玩儿似的。
“因为我家有钱?”
屠扬噗了声,接着又是几声噗噗噗喷了他一脸口水,弯腰哈哈狂笑,“哈哈哈哈我操,江老板是我偶像,他居然讨厌有钱人……”
姜舒面无表情。
屠扬笑够了,拍他肩,一脸心疼,“老四,我只见过穷逼找不到对象的,你真是我认识的最惨的富二代了,真的太惨了,居然会因为太有钱而被人嫌弃,我熏疼你。”
姜舒把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拍掉,郁闷得很。
“别愁啊,任何讨厌都是有理由的,你知道江老板为什么不喜欢有钱人么?”
“知道。”被坑怕了。
“那不就得了。”屠扬笑,“知道原因那还不好解决?”
姜舒眸光微闪,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节假日后的酒吧变得清净很多,阿发不在吧台,江亭自己进去拿了一个酒杯,在酒柜里找了半天,找到半瓶朗姆,用大拇指转开盖,哗啦啦倒了半杯。
“藏哪儿都能让你找到。”阿发从拐角出来。
江亭晃了晃酒杯,“不多。”
“自己悠着点,再进医院让我怎么跟你哥交代。”
江亭捏着杯沿轻轻摇晃。
阿发走到他身边坐下,自己也拿了个酒杯倒了半杯,和他碰了碰,“那人回来了?”
“嗯。”
“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亭喝了一口酒,喉结上下滑动,淡声道:“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有什么好说。
阿发听出了他话中的言外之意,从知道那人回来后就一直压抑的怒火因为这句话消弭不少。他冷笑,是啊,根本没有说的必要,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而已。
“谁告诉你的?”江亭问,他这些年基本待在酒吧不出门,展新他们也不认识林因,他是从哪知道那人回来了?
“从你的小朋友嘴里知道的。”想到姜舒,阿发的语气难得认真起来,“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的憾事,别等到一切已经为时已晚才幡然醒悟,到时候不管你再做什么都是徒劳。江亭,看看眼前,那个小孩儿很好。”
江亭皱眉,“别乱说。”
“我乱说,”阿发抿了口酒,看着他冷硬的侧脸,“我就不相信你对人家做的一切一点感觉都没有。”
江亭目不斜视盯着擦得反光的酒杯。
“每个人的勇气都是有限的,尤其是在看不到希望还努力追逐的时候,每一个坚持都显得尤为可贵,那个小孩儿很喜欢你,这谁都看得出来,你若是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怎么会任由他在你的私人领地里进进出出。”阿发撑着下颚,展颜轻笑,“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骗得了谁都骗不过我去。”
“我不喜欢他。”酒杯和吧台碰撞发出一声脆响,江亭面无表情地回视他。
“嗯,不喜欢。”阿发丝毫不惧他的冷面,这几乎是两人在这么多年里第一次提及私人话题,“要不你再想想再说这话?”
他们俩之间的关系远远要比所表现出来的要厚重得多,若说还有谁敢在江亭面前说这种话,无异只剩下一个阿发。
甚至连展新他们都以为江亭和阿发之间仅仅是多年的上下级关系,却是不知俩人在江亭幼年时就已经相识。如阿发所言,江亭是他看着长大的,江亭的情绪在他面前是藏不住的。
少年时期的江亭凶狠叛逆,除了他哥,其他人在他面前连个屁都不是,即便如今锋芒收敛,又见他对哪个人这么耐心放任过。
有耐心给人家小朋友吹半小时睫毛,他就不信换个人他江亭能干得出来。
还有人家张嘴一说帮忙做账,就颠颠把人带去二楼。二楼是能随便让外人进的?
如果这些都不算什么,那以他江亭堪比兽类的领地意识,他能连最为私密的社交圈都放任姜舒参与,现在还和秦一恺他们称兄道弟?诚然交情的产生在于双方互有结交的想法,但他的态度本身就是默许了姜舒的存在。
可他自己似乎恍若不觉。
江亭这些年养成了心里有事手里必须得有烟酒的习惯,他端起桌 上的酒杯,拇指在光滑的杯沿摩挲,突然有点烦躁。
他承认那小孩儿不讨厌,但不讨厌和喜欢根本就是两码事,怎么可能混为一谈。
“不喜欢。”
阿发啧了声,觉得自己可能问错了问题,这人懂个屁的喜欢,“那你觉得怎样才是喜欢?”
怎样才是喜欢。
江亭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影,时间过得太久,那个人的音容相貌已经远不如昨日清晰。
怎么会变得模糊?江亭的身体僵住了。他应该永远记住的,他怎么会在开始遗忘。
这个发现让他无法接受,脸色瞬间变得奇差。
江亭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只是语气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僵硬,“永远放在心里的。”
“永远放在心里的可以有很多,亲人,爱人,朋友,每个在你的人生中留下深刻痕迹的人,都可以被放在心里。”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个似是而非的回答。
他几乎参与了江亭的小半个人生,从他几岁被野望带在身边,兄弟俩相依为命,在世间挣扎过活时他就认识了他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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