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包养，顾真却从来没跟他要过什么，用顾真自己的话说就是，他已经帮他还了债，交了学费，还给了他生活费和零花钱，早就够了，根本不需要那么多。慕淮烟第一次遇到这种人，真的无欲无求似的，在一起时间长了感觉比他都深沉。
不过他那时也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能跟顾真在一起这么久。
学校放假的时间里，顾真都用来陪慕淮烟，尽管有时候慕淮烟忙的没时间顾及他，他却还是固执地开着灯等他下班，给他做好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自从他来了之后，慕淮烟的生活助理都快下岗了，不过顾真确实细心到无微不至，面面俱到，比生活助理周到得多，几乎快把慕淮烟养成了一个生活废人。有时他刚觉得有点渴，那边顾真已经把水递到他手上了。他一边喝水一边颓废地想，就这么废了算了，反正工作能做好就行。
他从没想过顾真会离开他这种可能性，很长一段时间，他根本就忘了还有包养这回事，仿佛顾真已经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而在顾真心里，其实一直是觉得愧对慕淮烟的。留在他身边，他觉得自己基本没做过什么，却依旧拿着他的钱交学费，并且他们之间的包养关系还是在慕淮烟说“报恩”的情况下，这怎么能算报恩呢，这分明就是慕淮烟一直在帮他啊。
顾真第一次受别人的照顾，刚开始很不习惯，比如接受慕淮烟给他的钱，他其实并不想要，但他不要慕淮烟会不高兴，所以他收了。慕淮烟不让他做兼职，他低声应了，却又在心里记上一笔，这也算是欠着他的。在一起久了，顾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欠了慕淮烟多少，他总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还可以再好一点、再对他好一点。
第一年到期的时候，他们两个居然都没想起来。就这么过了一段日子，慕淮烟才朦胧想起来合约的事情，他要和顾真续签，顾真犹豫了一下，却还是答应了。
他觉得其实根本就不用续签，哪怕没有这个聊胜于无的合同，只要慕淮烟愿意，他也会一直陪着他。但是最终他也没有说出口，因为他也不知道，作为一个情人，如果他说出那样的话算不算是逾距了，慕淮烟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觉得他别有所图。
对于感情的问题，顾真向来是自我回避的。
跟慕淮烟在一起，不产生感情实在是太难了吧……更何况他算是顾真人生里第一个照顾他，帮助他的人，而且他们那么多次亲吻拥抱，做最亲密的事情……不动心怎么可能呢，只是他不敢奢望，隐藏的很好，只偶尔，真的是偶尔，比如现在——
慕淮烟被他照顾着躺在床上，胃里似乎还是不太舒服，睡觉都睡得不安稳，眉头微皱着，看的顾真心里一阵阵针扎似的疼痛。
很想、很想立刻就毕业，来到他身边，为他分担一切困难，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真想随时都在他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让他再也不要皱眉。
顾真看了他一会儿，还是走出去拿了胃药回来。这药并不算苦，只是味道有点怪。慕淮烟不喜欢苦的东西，包括药也不行。顾真于是特意选了这个药，虽然味道也不好，但至少不是苦的，虽然慕淮烟还是不喜欢喝。
怎么喂呢？他已经睡着了，顾真也不忍心再叫醒他，于是将药冲开，自己先喝了一口，含着吻上慕淮烟的唇，一点一点渡给他温热的药汁。
慕淮烟刚开始有些抵抗，但咽下去之后被他的舌尖舔的很舒服，于是到后面干脆一贴到他的唇就追上去，与他接吻。几口药汁，顾真几乎喝了一半。但好在慕淮烟也喝下去了，他终于放下心来，爬到床上，抱着他，轻轻拍他的背。
要不要让你知道我喜欢你呢？你到底对我是什么感觉呢？
顾真亲了亲他的侧脸，满足却又不满足。明明人在身边，心里却还是很空洞。
不该这样的……本来什么也没想要的不是吗？怎么现在居然有胆子敢想要他的感情……他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何德何能让他喜欢呢？
他陷入自我矛盾里，这种感情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困扰着他，让他钻入一个怪圈出不来，也无法解脱。然而到了最后他还是会给自己一个暂时的安抚——
能陪在他身边就好了，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呢？
慕淮烟动了动，翻过身来面朝着他，慢慢睁开了眼睛。顾真有些惊讶，立刻想要坐起来，揉了揉他的胃部问他:“还在难受？”
慕淮烟摇了摇头，将他抱进怀里，好一会儿，他才闷闷地说:“顾真，第二年的合约快要到期了。”
顾真愣了一下，不知道 　　他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个，却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你有什么想法吗？”
顾真这次沉默了好一会儿，将头埋进他怀里，蹭了蹭，低声问:“你是怎么想的呢？”
慕淮烟说:“顾真，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对我这么好，故意让我离不开你，故意给我一种你喜欢着我的错觉……”
顾真一下子僵住了身子，他总是这么诚实，被戳破了心思也只会给出最直接的反应。慕淮烟意识到他的变化，惊讶地问:“我说的是真的吗？你是故意的？”
“不……不是……”顾真感觉脸上热起来，将头埋得更低了。没等慕淮烟再问，他就已经忍不住招了。
“对你好是，是我自己愿意的……我也控制不住，我总觉得我还对你不够好，配不上你对我的帮助……”
慕淮烟揉了揉他的脑袋将他揪出来，彻底不困了。他奇怪地问:“我对你很好？我怎么不知道？你拿的钱都是你应该得的，而且我想不起来你也不跟我要……”
顾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脸上还是有些红，但表情没怎么变，只是自己摇头说着:“你不懂……你不懂的。”
这下子慕淮烟是真的不懂了。最后他揪出问题的重点问:“顾真，那你喜欢我吗？”
顾真看着他的脸，心里纠结的要炸出一片烟花，面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他想了想该不该说这个问题，觉得自己也被折磨了太久，心一横，就像第一次那样，他揽着慕淮烟的脖子，直接吻了上去。
喜欢啊，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忘了多久之前就喜欢了。把你交给别人，我不会放心也不会甘心，所以，别续约了，让我陪着你吧……
给我一个机会，请让我爱你。
这些话顾真暂时没有说出来，但他相信，在他吻上去的那一刻，慕淮烟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