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娱乐圈] 作者:景潜
没有多余的话语,南天山下以一种极度克制的方式跟所有人告别。
自此,所有的狂欢和甜蜜都已落幕。
*
一只白鸽在蒙蒙细雨中擦着低空飞翔,翅羽掠过建筑物的表层,鸟儿身形一转,飞入更深的雨雾之中。
邓元天坐在窗边,蜷着左腿,看着外面的雨景。
这半个月经常下雨,隔三差五便湿透整个城市,圆湖旁的植物因浸泡太久而显得萎靡。
他缓缓转过头,收回视线,看着身下的软毯,觉得自己也跟那些植物一样蔫然,打不起精神。
身边的热咖啡已经变温,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半,又将杯子放下,手撑在地上站了起来,走到琴前坐下,双手放在琴键上,按照记忆里的铺子弹奏一曲古典音乐。
这架钢琴即使已被使用数年,弹出的音调仍然动听。
但随着曲调过渡,他的情绪并未随之起伏。琴声悦耳,但因为缺少了感情,仔细听便能感受到其中的空洞。
弹奏者也心知肚明,无法自欺欺人。
因此弹了一半,按在琴键上的指尖停下动作。
邓元天垂着眼,黑白的音键交替着映在瞳孔中,目光却是游离的。
他有些不甘心,抱着吉他坐回窗边,脚边散着一支笔和几张白纸。
手指拨弦,音符从指间流泻而下,在空气中跃动,勉强成调。
弹吉他的青年紧抿着嘴唇,指下的动作越来越快,乐调仿若湖水狂躁地翻滚,疯狂地倾泻而出——
“啪”的一声,低沉的嗡鸣声中,琴弦断裂成两半,不断抽搐翻扭,如滚水中的 活鱼,半晌后才没了气息。
声音渐渐停止,室内重又恢复平静,唯有窗外的雨声闷闷地发响。
门在此时打开,邓元天红着眼抬头,谭雪慢慢地朝他走了过来。
看着那根断掉的琴弦,谭雪低下身,坐在了地板上,将他手里的吉他拿过,放到一旁。
邓元天低低地道:“妈妈,我被音乐抛弃了。”
这一个月以来,他始终都处在这样的状态之中,无法像以前一样全情投入创作,音符与他之间仿佛横了一道厚厚的玻璃,他感受不到其应有的轨迹,描摹不出乐曲的灵动,弹奏出来的都是没有灵魂的音乐。
这让他觉得惶恐而不安,时常陷入自我怀疑之中,已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继续与音乐保持交流。
谭雪望着他失魂落魄的神情,心中很不好受。
自从邓元天回到家,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劲,常常一个人在房间里,时常还会发呆,几乎不怎么爱笑了。
她不知道一个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邓元天对讲述有着排斥的情绪,谭雪问过一次之后便没有强硬地追问。
原以为休息一段时间能令他恢复,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是错的。
有些伤口是不能自愈的。
谭雪看着他,目光温柔道:“不会的宝贝,不会被抛弃,你只是遇到了很大的困难,只要解决了这个困难,就能够创造出更好的音乐。”
邓元天将脸埋在双膝之间,声音极轻:“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谭雪用手轻抚过他的发顶,她亦没有答案。
窗外的雨下得很安静,窗玻璃上浮上一层水雾,景色变得朦胧而迷离。
“不如出去走走吧,或许就能够想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玻璃晴朗,橘子辉煌,出自北岛《过节》。
第53章 chapter 53
最终,邓元天接受了谭雪的提议,那也是他在数日的痛苦之中萌生过的念头。
人困在一种境遇,一种心情里时,很容易便会想出去散心。看见天高海阔,也许就会觉得一切没那么难,也没那么糟。
两天之后的清晨,邓元天收拾好行囊。他背着鼓鼓的背包,手中提着吉他袋走出了家门。
站在富人区外的郊路旁,邓元天转过身:“妈妈,不用再送了。”
明明是自己提出来让他外出散心,但真的到了离别之际,谭雪的心中又生出了些不舍来。
邓元天看出了她眼中的情绪,将吉他袋放在地上,倾过身,像每次离开那样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放心吧。”
一番道别,邓元天最后朝谭雪挥了挥手,矮身钻进停下的计程车里。
车子很快开走,谭雪的身影离得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小,直到最后看不见了。
邓元天收回视线,垂眸看着腿面上放置着的吉他。
司机是个胡子拉渣的中年男子,将车子驶上大路后,他转过头看了自己的乘客一眼,看到那个吉他袋,他饶有兴致地道:“外出游玩吗?”
邓元天道:“是。”
“还带着吉他啊,你一定是个音乐迷。”司机笑道。
邓元天跟着牵了牵嘴角,手指搭在袋面上轻轻地摩挲过。
半个小时后,他抵达了机场,坐上了提前预订好的飞机。
在之前的两天里,他做下长途旅行的决定之后就列了一张清单,去什么地方,如何去。
这架飞机前往的目的地就是他要去的第一站,卡布尼依瀑布所在的n市。
按照网络上给出的最佳攻略,他应该在中午十二点前抵达,然后坐上下午一点的观光大巴上山。
但不太幸运的是,飞机因为天气状况晚点了一个小时。当邓元天下了飞机,匆匆赶到观光大巴所在的地点,车已经开走了。
景点巡查的工作人员走过去遗憾地告诉他,除了搭便车之外,他今天没有别的方法上山了。
邓元天站在寒风之中,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做,耳畔传来两声响亮的鸣笛。
他转头一看,一辆气质狂野的越野车恰好滑至他的身边,车轮缓缓停了,车窗降下,一张粗犷而硬朗的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前。
“嗨,”车主注视着邓元天,主动和他打了声招呼,侧了侧头发出邀请,“要一起上山吗?没猜错的话,你应该错过了观光大巴。”
邓元天点头:“是的。”
男人耸了耸肩,拍拍车身:“那刚好,我也要上山,坐我的车吧,一起去看瀑布。”
邓元天顿觉幸运,扬起一个笑容:“好啊,谢谢。”
他坐进车里,男人发动车子,沿着盘山公路朝上开去。
“你可以叫我matthew,你呢,该怎么称呼?”
邓元天说了自己的英文名。
“dylan,”matthew重复了一遍,喃喃道,“很巧。”
邓元天不太明白:“什么?”
matthew回头看了他一眼,眸光闪动,语气充满怀念:“你的名字跟我弟弟一样,还有你的眼睛,你们都有一双无与伦比的褐色眼眸,我刚才看到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起了他。”
邓元天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触了下自己的眼尾:“是吗?你们没有一起来旅行?”
matthew默了默,轻轻摇了摇头:“他已经过世了。”
邓元天张了张口:“抱歉。”
“没什么,”matthew朝他笑笑,“死亡不是终点,只要我记得他,他就不会被这个世界遗忘 。”
从山底到山顶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matthew很健谈,而车窗外苍木含翠,景致清幽,这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丝毫不显枯燥。
车子临近瀑布时,邓元天已经能够听到汩汩的流水声了。
几分钟后,matthew将车子缓缓停靠在平地边,两人下车,跟随着路标行至最佳观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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