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银河
作者:今天全没月光
时间:2023-05-03 01:31:31
标签:虐恋 HE 都市
这话倒也不全是推诿,在祁汜的印象里,余归桡确实不看电影,连学生时代都很难约到他出去浪费时间,不知道工作之后怎么会对这些凡人的娱乐活动产生这么多兴趣。
又是看展,又是爬山,又是看电影。
不料余归桡全然没有展露出被婉拒的不悦,只是就事论事般和祁汜解释到——因为实验室的同事提到了这一茬,而他刚好想起祁汜上学时很爱参加这种活动,自己又恰好要在今天去海淀见学弟。
虽然不知道去中关村和约祁汜看北影节电影有什么关联,但是祁汜既然没空,也就不便问得太详细。
但世界上有很多事,往往就是这样巧合得蛮横又不讲道理。从知春里下车,祁汜在看到站名的瞬间就想起了余归桡跟他说过的话,而下一秒,自己的名字竟然真的就被熟悉的嗓音骤然叫起——
“祁汜?”余归桡停在大概几米外的地方,看到祁汜站在地铁口处,脸上难得露出诧异的神色,“怎么这么巧?”
2022年,据人口数量统计,北京常住人口有2188.6万人,这个总面积一万六千多平方千米的城市,比很多太平洋上的小岛国家都还要大。
然而祁汜兜兜转转了快十年,却好像还是很容易走到余归桡附近。
祁汜捂着抽痛的胃部,勉强地笑了笑,有些感慨地道:“是啊,怎么这么巧?”
余归桡旁边还站着一位男士,穿着略微有点大的西装,带黑框眼镜,背上背了个看起来就很重的灰色书包,祁汜猜测应该就是余归桡所说的学弟。
学弟见余归桡碰见认识的人,有些木讷地冲祁汜微微弯腰,算是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冲着余归桡道:“学长,那我就先走了。”
余归桡点点头,学弟从祁汜的身旁路过,想来可能是两个人谈完事情,余归桡送人一起走来地铁站。
祁汜猜测,想来这位学弟必然也是很有天赋的人吧,余归桡对同类向来能给予多一点的宽容
尽管常言向来言高处不胜寒,但高处总需要更多的人,像余归桡这样热爱宇宙、真正关心科学的人向来是惜才的。
不过还没容祁汜再多想一些,余归桡已经往前跨了几步,走到了祁汜身边,皱起眉道:“你不舒服?”
胃部越来越重的绞痛让祁汜没有办法逞强,他忽然在余归桡面前就泄了气,有些艰难地道:“有一点……”
余归桡见他快要站不住,便伸出手扶住了祁汜越来越佝偻的身体。
胃疼是镇痛的战争,祁汜僵了一下,但无暇多想,头上冒出了冷汗。
余归桡将他扶到就近的椅子上坐下,沉吟片刻便道:“你等等,我去问问学弟,这附近没有药店。”
祁汜皱起眉,刚想说不用,但余归桡已经不见了。
他的行动力一向很快,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祁汜见余归桡快步走下地铁站的楼梯,又几乎是飞奔着从扶梯出口迅速出来,只对祁汜说了句“等等”,便已经跑过了马路边。
祁汜低着头,咬着嘴唇转移注意力,没过几分钟,余归桡就回来了。
也许胃痛不适是程序员和科学家的常态,中关村的药店分布还算密集,祁汜接过余归桡买来的矿泉水,正打算拆开药片,却发现胶囊和颗粒都已经被数好数目,放在余归桡的掌心里了。
祁汜愣愣地看着余归桡摊开在他面前的手,看到药片安静地躺在掌纹交错的纵横点上,像一缕缕脉络连线而成的结。
矿泉水是常温的,但秋天的常温就意味着冷,可是拿在祁汜手中的时候,它已经变得有些暖和了。
祁汜没有说话,一言不发地吃掉了药,胃疼的好转见效自然没有那么快,但可能是心理作用,祁汜竟然觉得也不再那么难受了。
等祁汜的脸色明显没有那么苍白了之后,余归桡才开口说话,“好点了吗?”
祁汜点了点头,又很轻地说了谢谢。
余归桡没问拒绝看电影的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见祁汜稍好一些就要站起来,便连忙拦住了他,“你要去哪?我开车过来的,我送你。”
祁汜顿了顿,沉默了片刻,才有些慢地回答道:“我去找向屹群。”
余归桡安静了两秒,他把祁汜手中没喝完的矿泉水拿到了自己手上,又用不太大的力气扶他站了起来,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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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这种城市的街头遇到熟人的情况真的发生过,很神奇。不过不是什么罗曼蒂克。
晚了但是很长的一章~
第20章 第20章 温水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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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秋季,到傍晚的时候,天已经几乎快要全黑了。
昏沉的暮光混杂在城市拥挤的车流里,天光被流动的红色尾灯割裂,呈现出一种将暗未暗的暮景来。
祁汜坐在副驾驶座上发呆,心里漫无边际地想道,回国之后在余归桡车上和他相处的时间好像比其他一切加起来还要长。
向屹群在一家中央建筑企业工作,公司历史悠久,资本雄厚,办公大楼搬迁了好多次,现在伫立在市区寸土寸金的昂贵土地上,和城市的水泥森林共同生长。
向屹群努力了那么多年,在这里成为供给养分的深根。
祁汜每次来,都觉得自己好像亚马逊生态系统中最底层的蕨类植被,每当他从下往上看那些高大的、钢筋的灰色树冠,都感觉几乎要把脖子仰断。
余归桡怕祁汜身体还在不舒服,开车时专心地看着前面的路,并不和他搭话。
但是没由来的,祁汜的心情随着天色昏沉也逐渐变得暗淡起来,出门时的雀跃荡然无存,担忧和沉闷浮现上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又好像知道为什么。
祁汜和余归桡都不说话,两个人之间的沉默像趋于凝固的油,直到到达目的地,才流动了稍许。
在下车前,快要到公司的时候,祁汜便坐在副驾驶座上给向屹群发消息,但是迟迟没有收到回复。
但是他们已经到达了地点,余归桡停好车在路边,祁汜刚要推开车门,却被余归桡伸手拦下了——
“你身体不舒服,在车里等吧。”
祁汜扣在车门上的手指轻轻地一顿,抿了抿嘴,没有说话,想不出什么妥帖的拒绝理由,便点了点头,重新坐了回去。
余归桡像是察觉到了两个人之间无言的气氛,便伸手打算去打开车载电台。
有一点声音,总是会没有那么尴尬。
然而,余归桡没有想到的是,由于多年以前恢复了正确的习惯,太长时间不在开车时接受外界的干扰,余归桡竟然一时间没有找到启动音响的方式。
按键在祁汜这边,事实上确实比较隐蔽
祁汜看到余归桡沉默地皱起眉,一脸严肃地盯着播放器,忽然提起了嘴角,伸出食指,慢慢地往前倾,随即按下了按键。
播报新闻的女声平稳地在车内响起,余归桡一脸漠然地看过来,祁汜抿在嘴角的笑意突然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展开了。
余归桡伸出手按向屏幕,将声音调小了一些,平静地道:“我平时很少开车,这辆开得更少。”
祁汜嗯了一声,转过了头,将后背对着给余归桡,并不说话。
余归桡无声叹了口气,脸上面无表情,语气仍然是淡淡地道:“有这么好笑吗?”
实际上也还好,但祁汜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格外好笑,有趣得要命,感到心情比起伏的过山车还要阴晴不定,之前没来由的低落和担忧忽然就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