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银河
作者:今天全没月光
时间:2023-05-03 01:31:31
标签:虐恋 HE 都市
——因为他是仰望星空的人。
余归桡身形修长,脊背无论何时都站得笔直,像一棵翠绿的青竹,而每当他仰起头,便有种顶天立地的骄傲,下巴到锁骨也由此产生一个好看的弧度,青筋因为动作而绷直,如同雪白大地上的深色矿脉,
他天生就适合抬头看。
祁汜闭了闭眼,很轻地,凑上前,亲了余归桡的喉结一下。
如同一片叶子抚摸在春天的湖面上,
这一下几乎没有停留的时间,祁汜迅速地退开,又屏息了两秒,然后强迫自己睁开眼。
好在,余归桡睡得很熟,并没有醒。
祁汜松了一口气,再度将手臂环绕过去,想先将余归桡的上半身抬起,但是就在他打算用力时,沙哑的声音忽然在极近的地方响起——
“祁汜?”
祁汜一愣,差一点直接松手,将余归桡摔在地上;他顿时紧张无比,正想要解释现在的状况,余归桡却将额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头好晕。”余归桡道,仿佛没有完全清醒,还下意识地将额头轻轻地在祁汜肩膀上蹭了蹭。
事出突然,祁汜从上海赶到北京,连行李都没有带,因此只能脱了外套,穿着里面一件薄薄的t恤睡觉。
因此当余归桡将额头蹭在他的肩膀上时,余归桡的体温、鼻息的热气,甚至连身上已经散得极淡的酒味,全部都铺洒在祁汜的皮肤上。
祁汜想说什么,却感觉余归桡的呼吸顿了一瞬,不过只有极短的时间,余归桡就重新抬起了头来,怔怔地看了祁汜半晌,然后道:“你……”
祁汜立即屏息看着他,余归桡却又不再说话了。祁汜愣了愣,不知道余归桡是否还醉着,但也不敢乱动。
过了许久,祁汜感觉到心跳仍然没有降下来。他叹了口气,心想,就在十几个小时之前,自己连这辈子还要不要再见余归桡都没有决定好。
但此刻两人近在咫尺,祁汜却觉得自己比任何一个时刻都还要想他。
余归桡大概这辈子也没有经历过这样大脑停止运转的时刻,尽管持续的时间不长,但他的眉头还是皱了起来,像是有些不满地盯着祁汜,说出的话却仍然让人听不懂。
他拧着眉,对祁汜道:“为什么……?”
祁汜茫然地和余归桡对视半晌,一动不动,直到膝盖都跪得有些发疼。
他心想不能跟醉鬼讨论在说什么,却猛地想起余归桡刚才头靠在自己身上的位置,然后一愣。
如遭雷击一般,祁汜的眼睛瞬间瞪大,嘴唇无意识地张开,继而迅速站起身来,想要离开房间。
可是余归桡却半坐起来,伸出手,抓住了祁汜的脚腕。
余归桡的手很烫,或许是酒精的缘故;祁汜的脚步立即顿住,却连挣扎都忘了,余归桡垂着眼,怔怔地看着自己握着的地方,轻声道:“这里也有……”
祁汜反应过来,迅速将自己的脚从余归桡的手中抽出,却不小心踢到了余归桡的手腕。
那一下用劲很大,余归桡没有喊疼,祁汜却重心不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好在地毯柔软,祁汜没有觉得痛,余归桡却仿佛完全清醒,已经坐了起来,半撑着身子,笼罩在祁汜上面,沉沉地他,哑声道:“还有哪里……?”
祁汜闭上眼不说话,余归桡静了半晌,然后低下头,轻轻地和祁汜额头相抵,然后道:“为什么不纹星星?”
祁汜没有回答,他知道自己的颈后、脚踝,还有后腰处,分别有三处纹身。
都是相似的涡状浓缩星云和简单的几何弧线,每一条星轨上却空无一物。
祁汜的表情忽而平静了下来,不再挣扎,眼神变得特别的淡,仍然一句话都不说。
余归桡静了一会儿,然后很轻地问道:“祁汜,你现在是单身吗?”
祁汜忽然笑了,弯起眼睛看着余归桡,然后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余归桡顿了顿,撑起身,直直地看着祁汜,过了几秒,然后道:“好吧,我不问了。”
余归桡往后面退了些,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祁汜半撑起身,就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余归桡便低下头,轻轻吻在了他的脖子上。
余归桡用的力气并不大,但比起祁汜亲他的喉结,这更像一个吻。
“不喜欢就不纹了。”余归桡退开,垂下眼,淡淡地看着祁汜,仿佛在说另一件事,“不要也没关系,但别让自己疼。”
第68章 第65章 庸人的红豆
回到上海已经快将近一个月,祁汜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干,但实际上工作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而他也一如既往地干得很好。
余归桡从回国之后,就开始进入忙碌期。
——这也是祁汜听付京业说的,不知道为什么,上次同学会后,付京业明明没和祁汜见到面,但却忽然对祁汜很热情,几乎是事事关心。
据付京业所称,现在余归桡也回来了,大家兜兜转转,还能保持联系不容易,实际上关系应该再更走近一些。
道理虽然没错,但付京业向来不是这样的人设,他心血来潮的热情搞得祁汜很不习惯,同时又觉得不太好意思。
按照付京业说的,余归桡很忙,他在智利仅仅一年有余,却做了别的天文学家往往花十年才能完成的事情。
回国之后虽然是成果的总结期,但余归桡却需要到处进行交流和汇报。
这虽然是余归桡最不喜欢的工作,但此次成果确实将我国南半球的天文观测推进了一大步,而这一块向来是国内研究的短板。
但就算如此,祁汜仍然隔三差五就能收到余归桡的消息。
和付京业差不多,也是同样的离奇,违背余归桡的习惯,这些消息往往没什么实际内容,有些时候只是汇报天气,有时候是分享口感一般的工作餐,有的时候就是问祁汜在做什么。
但好在,言语间仍是冷冰冰的,是余归桡的样子,因此祁汜也没有太不习惯。
祁汜并不迟钝,相反,他对感知这些事情有异常的敏感,可是他自己都想不清到底想要什么,因此也无法判断余归桡的用意。
实际上,在很早之前,旁观一切的祁浔就曾对他说过,即便真的有可能和余归桡在一起的一天,她也极度怀疑祁汜不会迈出那一步。
因为祁汜实在是太缺乏安全感了,他的感情太久了,也太重,变成了某些深沉却又凝滞的东西,难以流动前进。
祁汜大概不敢去拥有,也没想过能永远拥有。
更何况他和余归桡从来都不是是否要在一起这么简单的事。
两个人的岁月,感情,友谊,心事乃至志向。
全都血脉相连。
余归桡离开的一年里,除了那一次在山顶的通话,他们没有任何联系。
祁汜有的时候在深夜想起某个地方阳光普照,便很想拿起手机,走到窗台上,拨通一个号码;但他往往只是空空地对着屏幕看上很久,发一会儿呆,然后就将手机放下。
如果只是因为地理距离的缩短,就让他们的关系产生改变,就连祁汜自己都会看轻那些在夜空下独自枯坐的时间。
他会想清楚自己要什么,而他再也不会勉强。
“没关系的,我不再……”祁汜如同自言自语一样,只是最后几个字被他吞下。
祁汜关掉余归桡给他发来的天气消息,坐了一小会儿,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