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九文年纪不过五十出头，头发已经全白了，他见到成嘉澍问好，也回了个你好。
　　张量介绍成嘉澍和金如山, 金如山不得不下车来打招呼。
　　这是对成嘉澍很重要的人，他自然也要重视。
　　“这是我朋友，金如山。”成嘉澍说。
　　卫九文看起来严肃古板, 但是一开口却是：“不是男朋友吗？出来就说人家是朋友, 不怕人家伤心啊。”
　　成嘉澍尴尬又害臊, 抿着嘴笑：“不好意思。”
　　“行了，一起进来吃饭。”卫九文说。
　　张量给成嘉澍和金如山使个眼神，大家就一起走了进去。
　　成嘉澍和金如山走在后面，两人对视一眼，讪讪地笑。
　　没想到卫九文导演是这种风格。
　　也没想到他们俩的事在娱乐圈已经人尽皆知。
　　跟着卫九文和张量在饭店里绕了一圈，终于拘谨地坐下了。
　　“剧本看过了吧。”卫九文说。
　　“看过了，导演。”
　　金如山在成嘉澍身边安静地坐着，之前见张量的时候他很自然，甚至是处于上风的，但是今天见到卫九文，他莫名的感到惶恐和拘谨。
　　张量给大家倒茶。
　　卫九文：“拍《1943》是哪一年来着？”
　　成嘉澍：“七年前了。”
　　《1943》就是那部八卦拳题材的电影。
　　也是成嘉澍少有的非文艺片。
　　“后来还有继续练功吗？”卫九文跟熟识的武术指导打听过，成嘉澍为了拍这个电影去找师傅学习过，学习状态近乎闭关。
　　因此对成嘉澍有了兴趣。
　　成嘉澍恭顺回答：“没有再系统练习过。”
　　“还记得基本功吗？我想看看你的身段招式。”卫九文问。
　　“可以。”
　　成嘉澍当然是有求必应。
　　这些年虽然没有再系统的学习过，但是逢年过节有时间还是会去看看曾经教他的老师。
　　被软封杀的那五年里，甚至还有半年时间在师傅的拳馆里打工。
　　后来因为工资太低辞职了。
　　成嘉澍起身的时候看到金如山担忧的眼神，他偷偷冲金如山抛个媚眼，逗他开心，示意不用担心。
　　这在演艺圈都是正常的。
　　而且他听闻过卫九文导演的风格，觉得他这样要求并没有什么恶意。
　　八卦拳是属于少林体系的拳术，特点是以八卦为向共分八路，拳路都是直线一来一回，风格强硬，动作刚猛，朴实无华，强攻硬进，搭配脚法，是武术中进攻性最强的拳术之一。
　　基本功已经没有多好了，但是路数成嘉澍记得还很清楚。
　　主要是那一年的学习真的刻骨铭心，饶是成嘉澍这种为了演戏能吃苦的演员，刚开始的那两个月，也因为身体的疼痛掉过几次眼泪。
　　成嘉澍定好型，按照记忆中的招数一招一招比划着。
　　金如山的嘴角挂起微笑，他第一次见到成嘉澍还有这一面。
　　外行人看不出招数如何，但是成嘉澍的气势和动作还是能把人看得一愣一愣。
　　成嘉澍也不因为吃饭的时候突然要展示才艺感到羞耻，尽心尽力，连眼神都变得坚毅许多。
　　表演结束，成嘉澍微微鞠个躬，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金如山的掌声。
　　——孤寡的掌声。
　　这个掌声猝不及防到连卫九文也觉得尴尬。
　　于是卫九文和张量也莫名其妙鼓起掌来。
　　“见笑了见笑了。”成嘉澍羞得要死，赶紧坐下给轻轻踢了金如山一脚。
　　他咬牙切齿地冲金如山笑，满眼都是“我谢谢你啊”的无奈。
　　“咳咳。”卫九文摸一下自己的鼻头，心中戚戚，忍不住看金如山一眼。
　　搞不清楚这个人是什么个路数。
　　“还可以，底子是有一点的，招式也好看。”
　　成嘉澍：“谢谢导演，但确实很多年没有练功了，抱歉。”
　　卫九文已经在张量那里了解过成嘉澍的遭遇，倒也没有说什么。
　　这时候服务员开始陆续上菜。
　　在这个餐桌上，卫九文是绝对的领导者，他不说话，大家就安静的吃饭，只有张量会偶尔说一下菜色怎么样。
　　张量以前在国外的制片公司工作的时候，负责过好几个卫九文电影的海外发行，算是有点交情。
　　但是卫九文对交情这个东西，似乎也不太看重。
　　成嘉澍乖乖吃着饭，金如山突然剥了个虾放在他盘子里。
　　成嘉澍偷偷看他，感谢却担心卫九文心里不痛快。
　　毕竟这里是谈工作的，卫九文看着又很无情的严肃模样。
　　“唉，吃吧，不用装。”卫九文突然说。
　　说完又忍不住笑一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这么拘谨。”
　　成嘉澍笑笑：“谢谢导演。”
　　饭吃得差不多之后，卫九文开始聊《苗刀》了。
　　“这个题材不好做，框架看起来虽然是个简单的剧情片，但是时间线长达十五年，主角在其中的三个阶段表演难度不小，还有动作戏。”
　　卫九文刚刚看过了成嘉澍的功底，看着他说：“花拳绣腿我不要，不用替身，古装扮相要好。”
　　说完上下打量成嘉澍的身板和脸。
　　成嘉澍坐得板直。
　　卫九文：“你的脸应该没有问题，身板瘦弱了一些，太白嫩了。”
　　成嘉澍点点头，表示同意。
　　“身高多少？”
　　“净身高一米七八。”
　　卫九文点点头，“剧本里你印象最深的是哪个片段？”
　　成嘉澍认真地想想之后说：“尹一刀和陈香决斗的戏。”
　　说完抬眼去看卫九文的表情。
　　他虽然还是板着个脸，但是轻轻的点了下头。
　　成嘉澍心道：说的应该没有错。
　　卫九文是认可这个答案的。
　　后面又陆续聊了很多卫九文筹备电影的事情，中间的心路历程和剧本修改。
　　说到他为了《苗刀》走访的地方，拜访了苗刀的传人了解了苗刀的制作方法的过程。
　　成嘉澍也聊了对剧本的见解，但是直到大家要起身离开，卫九文也没有说男一号的事情。
　　成嘉澍心里打鼓。
　　“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张量准备叫饭点的人帮忙给卫九文叫代驾，他和成嘉澍都喝了一点点清酒。
　　卫九文还坐着，他拿出手机翻了翻，递给成嘉澍：“你扫一下我的微信，回头我给你发个人的联系方式，是我们的武术指导，你跟他练一下正握拔刀和连续弓步下劈，一个星期后我们再见面。”
　　成嘉澍终于松口气，喜悦溢于言表，转头看金如山，和他分享此刻的喜悦。
　　成嘉澍金如山和张量在酒店门口送走了卫九文。
　　“导演很满意你。”张量说。
　　成嘉澍：“我和卫导第一次见，不太清楚他的风格，说实话心里不是很有底。”
　　张量：“今晚这样已经很够了，外形和基础功你都有，文戏更是你的强项，百分之五十。”
　　“哪还有百分之五十呢？”金如山插嘴。
　　张量笑。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欣赏金如山的。
　　就算他和成嘉澍是完全不同的行业，他也坚持陪着成嘉澍，尽他所能地帮助和支持。
　　就算什么都不做，陪在身边已经很好了。
　　如果当初自己能陪在女朋友身边，早点发现她的不对劲，也许事情不会变得那么糟糕。
　　“还有百分之五十是武戏，《苗刀》是正统的武侠路子，不搞仙侠飞来飞去用内力的那一套，都是真刀真剑比划，所以一周后的展示非常重要。能吃这个苦还做得好，文戏又不拉跨的年轻演员，内娱凑不齐两只手。”
　　张量转眼看向成嘉澍：“卫导给你练习的任务，这已经是很大的认可了，加油。”
　　成嘉澍笑：“一定会的！”
　　三人分别，金如山送成嘉澍回家。
　　路上成嘉澍又想到妈妈的事情，“真希望后天的检查结果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