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嘉澍洗漱完发现下雪了，他穿着旧T恤当睡衣，坐在窗边拿着手机想问问金如山到家了没有。
　　想告诉他下雪了。
　　但是在对话框里点了又点，写了又删，总觉得自己这样做有点不正常。
　　怎么不想给罗凡发？
　　怎么不想给爸妈发？
　　怎么不想给老师发？
　　怎么就偏偏想给金如山发呢？成嘉澍觉得自己的脑袋坏掉了。
　　但是发一下怎么了？人家对自己那么好，发一下怎么了？！
　　我想给跟金老板说句话我有什么错！？
　　正挣扎的时候，对话框顶上的昵称下面出现一行字。
　　“对方正在输入……”
　　成嘉澍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但是心跳却越来越快。
　　【图片】
　　下雪了。
　　成嘉澍点开图片，这是他在车上拍的照片，看样子应该已经回到了市区。
　　市区的夜晚灯火通明，雪花散落，地面泥泞，其实算不上特别好看。
　　但是成嘉澍看着照片笑了好久。
　　还没有想好怎么回复，金如山又发来了一句话。
　　大山（金老板）：我到家了，晚安。
　　最后成嘉澍什么都没有回，只是拿着手机傻笑，在窗边傻笑，在沙发上傻笑，拿着剧本傻笑。
　　最后在被窝里带着傻笑睡着。
　　《合奏团》的进度已过大半，接下来的一周主要是拍有兰雨的镜头。
　　第一天不是很顺利，主要是因为兰雨已经很多年没有拍戏，尽管她在来之前已经做了很多准备，但是在面对镜头的时候还是会有些生涩。
　　这几天都时不时的下雪，正好可以拍重头戏，贾宏伟和江晓岩在矿场坍塌事故中去世的戏。
　　好在第二天兰雨状态就好了很多。
　　后来看片段的时候，兰雨看了之前成嘉澍的镜头，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分钟，但是生动自然，镜头感极好。
　　“成嘉澍，你真的是天生的演员。”兰雨一边啃鸡腿一边说。
　　她在澳洲生活多年，自己不怎么会做饭，饮食都是照着老公的来，很久没有吃过好吃的中餐。
　　一回国居然能在片场吃到大名鼎鼎的永福饭店的餐，导致她每天都很期待剧组放饭。
　　不夸张的说，吃饭比大学生还要积极。
　　成嘉澍今天戴了一个黑色的毛线帽，配黑框眼镜，脸颊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一点污渍，可爱中带着可怜。
　　他吃一口干煸豆角：“是不是点我呢，说我做导演不行。”
　　成嘉澍故意找茬，兰雨也不甘示弱：“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闲聊的时候金明月和姜薇也过来了，她俩捧着小盘子在吃甜点。
　　金明月在兰雨旁边坐下：“成嘉澍，我爸让我问问你，他能不能到片场来转转。”
　　成嘉澍：“当然可以啊，叔叔什么时候来？”
　　“明天或者后天？”
　　“好，今天下午拍坍塌的那场戏，可能有些忙，叔叔来了我怕没有时间接待。”
　　金明月都不知道今天下午是拍这场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二十年前的那一天是她的噩梦。
　　成嘉澍看她沉默了，赶紧转移话题，聊点别的，又问她们蛋糕好不好吃。
　　吃过午饭，大家出发去拍下午的矿场戏。
　　在这附近找到一个以前挖过煤的地方，规模和当初金家在临风市的比起来小很多。
　　但是拍这场戏的近景是足够了，后面还需要去临风市补拍一些外景，到时候再去真正的矿场拍。
　　剧组出发去外景的时候，下起了小雪，最近的天气和剧本设定的天气很像，萧瑟的冬日，没有一处是绿色的，整个世界都笼罩在灰蒙蒙的云层下。
　　路上罗凡跟成嘉澍打电话，说洒水车已经到地方了，但是那边水可能不够，他和道具组的再去运一车水来。
　　成嘉澍刚挂了电话，车子的挡风玻璃就被大雨点砸了下来。
　　很快，云层聚集，车载电台也开始播报下午会有阵雨，雨夹雪天气，请市民们谨慎出行。
　　“天公作美。”兰雨说。
　　成嘉澍笑笑：“但是真的下大雨，拍摄难度会有点大，我们自己洒还方便一点。”
　　说完成嘉澍看向前方，又觉得兰雨说得有道理。
　　此情此景，和二十年前的那一天是如此的相似。
　　到了地方，大家各自做准备。
　　成嘉澍忙里偷闲看一眼手机，发现金如山发了消息过来。
　　大山：[明月说你们今天出外景。]
　　小树：[是的，拍那场戏。]
　　大山：[下大雨，我定了一批雨衣，现在给你们送过来。]
　　成嘉澍心想今天穿什么都注定是要淋湿的，他过来只是多一个淋湿的人罢了。
　　小树：[谢谢金老板，但是不用了，今天这个天气，加上我们的洒水车，雨衣就跟老光棍晨|勃一样。]
　　大山：[？]
　　成嘉澍一边打字一边笑。
　　小树：[多此一举。]
　　小树：[小羊脸红淳朴表情包.jpg]
　　金老板：我举不举你很快就知道了！！！


第31章
　　对面的金如山感觉自己被重击。
　　他在对话框上打字。
　　[我应该还不算老光棍吧……]
　　删除。
　　[我送雨衣是怕你们淋雨了感冒……]
　　删除。
　　[你不会真的觉得我很老吧其实我只有三十三岁……]
　　删除。
　　几次下来, 心都冷了。
　　在前途大好盘靓条顺的成嘉澍面前，金如山感觉自己被伤害。
　　大山：[好吧，祝你们拍摄顺利。]
　　成嘉澍还想在逗一会儿金如山, 但是现场时间紧急，有人在叫导演，成嘉澍只好发一句[去忙了]就收起了手机。
　　有场务给大家发了手机防水套，还有绳子可以直接挂在脖子上, 防止现场混乱丢了手机。
　　成嘉澍装好自己的手机，塞进外套里面, 又穿了剧组准备的一次性雨衣，从棚子里出去。
　　雨下得不大不小，隐约还能看到夹杂着雪花。现在正是寒冬腊月, 气温低至零下，拍摄环境有些恶劣。
　　但是时间就这么几天，这又是整个电影的小高|潮, 是很重要的一场戏。
　　“演员准备好了吗？”成嘉澍喊。
　　但是雨声太大，演员那边好像没有听见, 这时候场务阿娟递过来一个喇叭。
　　“导演，给。”
　　成嘉澍：“牛。”
　　然后拿着喇叭叫大家准备，导监器有棚子遮雨，成嘉澍去外面看大家准备好了之后回到导监器旁边坐下。
　　“雨好大。”成嘉澍喃喃自语。
　　他往外面看了一下，心里有点担心, 这么大的雨已经有点影响到镜头拍摄了。
　　好在摄影组那边做了准备，给摄影机弄了单独挡雨的东西。
　　镜头对准一辆停在路边的福特汽车，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准备好。
　　成嘉澍：“开始。”
　　“action！！”
　　福特汽车的驾驶位车门打开, 首先出来的一把红色的雨伞, 上面印着金建煤矿四个字, 是厂里定制发给员工的。
　　紧接着穿着大衣和高跟靴的江晓岩走出来，她手里捏着自己的手机，本来想带着包包出来，但是嫌麻烦又扔了回去，快步往闹事的地方走。
　　矿场的工作人员穿着雨衣雨靴，看见江晓岩来了上前去接。
　　大雨中边走边沟通情况。
　　因为气温低，说话的时候呼出雾气，融入湿润的空气中和雨水一起打湿江晓岩的发梢。
　　“怎么都不肯走，坤哥胳膊都被拧断了。”
　　江晓岩转头看他：“送医院了吗？”
　　“送了，老板娘，待会你往后面站着点，他们手里都拿着家伙的。”
　　江晓岩没有什么表情，看着路大步往前走着。
　　“cut。”成嘉澍用对讲机发话，“那个接人的演员，边走边说的时候不要总是回头看老板娘，你注意站位，在老板娘右后方，两个人都是看着路走，说完一句话抬眼看一下就好。”
　　沟通完重新拍一条，兰雨要重新弄一下衣服和头发，稍稍吹干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