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嘉澍不由得低着头。
　　为人子，他承认自己并没有做得很好。
　　跟在母亲身后的时候，又忍不住的想起金如山。
　　虽然是家族企业，但是他年纪轻轻匿名进公司，慢慢接手金氏，看起来是富二代继承家产，但是仔细一想，二十来岁就能接手这么大一家企业，并且能做到更上一层楼，是很不容易的。
　　也能很好的照顾父亲和妹妹。
　　是很优秀的人。
　　也许会有人嘲笑他不懂得欣赏高雅艺术，但是在成嘉澍这里，这一点都不重要。
　　这些风花雪月，远远没有踏实重要。
　　成嘉澍也是如此，他在娱乐圈这种花花世界里游走，在其他同行看来，是苦行僧一般的生活。
　　只要在自己合适的道路上走，就是对的，即使别人不这么走。
　　“小树，你看这个。”
　　成嘉澍听到妈妈的召唤，露出笑脸跑过去，“这个会不会有点太小了。”
　　成小妹左看看又看看：“大的贵嘛，这金桔是观赏的，又不能吃。”
　　成嘉澍：“都要过年了，喜庆喜庆多好，买大的，我掏钱。”
　　“真的。”
　　“骗你是小狗。”
　　……
　　小城市的悠哉生活让成嘉澍的状态好了很多，他终于出门去剪了个清爽的头发。
　　理发师说现在很流行微分碎盖，成嘉澍就让他剪了一个，结果他理发师是个新手，把微分碎盖剪成了狗啃碎盖。
　　成嘉澍站在镜子前无语。
　　但是店里就只剩下一个理发师，其他都回家过年去了，他不敢再让对方下手，只好戴上帽子回家。
　　大后天就是除夕夜了，成小妹女士提出要去乡下老家给姥姥姥爷扫一下墓，因为年后就要回上北市，没有时间过来了。
　　成小妹的老家是在一个小镇上，那里在她小时候只是一个村子，村子不是很大。
　　姥姥姥爷都很早就去世了，妈妈是远嫁，他没有见过姥姥姥爷多少次，早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
　　爸爸的腿还不方便爬山，成嘉澍和妈妈一起去。
　　从市里坐大巴到县城，再转坐公交去镇上。
　　现在镇上已经修了好多大房子，成小妹家里还是一层的小房子，因为成小妹早就在市里面买了房子，家里没有人住，老旧得窗子木架已经裂开。
　　成嘉澍拎着一大篮子东西，都是他们在家准备好的。
　　镇上没有出租车，隔壁开农机店的嬢嬢说借他们电动车。
　　于是成嘉澍就载着成小妹女士往山上开。
　　以前农村的坟都是埋在山上，他们在山脚下停好车，拿着镰刀拎着东西上山。
　　这边气温比上北市高一些，走了一段就已经热得冒汗。
　　成嘉澍觉得他们走的路和前年来的时候不太一样：“妈，你还记得在哪儿吗？”
　　成小妹女士抬头四处看：“应该是这边吧……”
　　农村的山坡退耕还林之后长满了杂草荆棘，大家也不上山了，以前常走的小路现在都已经看不见。
　　摸索了两个小时才找到在半山腰的祖坟，两人收拾了旁边的杂草，烧香供奉，到了下午才下山。
　　下山的路上成嘉澍问成小妹：“妈妈，为什么很少听你说姥姥姥爷呢？我们一起来扫墓这么多次，你都没有怎么说过。”
　　“你想听啊。”
　　“嗯嗯。”
　　成小妹笑：“可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哦。”
　　成嘉澍看着妈妈。
　　成小妹：“就是很普通的农村家庭，感觉没什么好说的，我是女孩，他们一直想再生个弟弟，但是因为生我落下了病根，医生说要不了了。”
　　“不是说我以前有个舅舅吗？”
　　“那是我七八岁的时候才意外怀上的。”成小妹想起了以前的事情，笑了一下：“所以七八岁之前他们对我有点怨气，七八岁之后又忽视了我，才十几岁就盘算着让我嫁人，我上完初中就跟着同村的姐姐出去打工了。”
　　成嘉澍是知道妈妈很小就出去打工的，后来听说上北市是个大城市，机会多，就跑到这边来，进了厂，认识了他爸。
　　后来又自考了学历，生了成嘉澍，在厂里升职。
　　“我好多年都没有回来，偶尔给他们寄点钱，后来你那个舅舅病死了，姥姥姥爷过了两年也走了。”
　　成小妹看着成嘉澍：“所以你老妈我对他们的记忆就停留在十五六岁那会，没什么感情。”
　　“但是你跟舅妈感情很好。”成嘉澍说。
　　“是啊，舅妈是个好人，虽然不是亲的舅妈，但是对我很好。我出去打工都是她偷你堂舅的钱给我当路费的哈哈哈。”
　　这些听起来让人忧伤的往事，如今成小妹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忧伤，似乎早已经看开了。
　　成嘉澍上前挽着成小妹的手腕。
　　成小妹小时候营养不足，身高只有一米五五左右，被成嘉澍挽着好像被提起来。
　　她拍拍成嘉澍的手：“好了好了，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两人回去还了电动车，又坐公交去隔壁镇上，舅妈也在老家过年，去找她玩。
　　成嘉澍和成小妹买了些水果，上门去，成嘉澍给舅妈一家打了招呼，成小妹让他自己出去玩。
　　小时候成嘉澍不愿意被亲戚们拉着说这说那，成小妹带他去亲戚家都会这样，让他自己出去玩。
　　已经两年没有回来，小镇上变化很大，建了很多新房子，小学的教学楼也重新装修过了。
　　成嘉澍在街上乱走，看到旁边有个牌子，说前面可以摘草莓。
　　成嘉澍挺喜欢吃草莓的，上北市草莓贵得离谱，都不怎么买，都有点忘记草莓的味道了。
　　反正现在悠闲得很，成嘉澍想着要不去摘点草莓。
　　走过去看的时候，草莓园门口有个小棚子，桌面上摆了好几筐草莓。
　　有现成的卖。
　　“叔叔，这怎么卖？”成嘉澍问。
　　卖草莓的大叔：“现卖25一斤，进去摘35一斤。”
　　成嘉澍：“……”
　　合着我的劳动一文不值，并且还要倒贴十块钱。
　　“我倒是愿意你们直接买。”叔叔也不客气，直接跟他说：“你们年轻人觉得摘草莓好玩，我是担心你们不会摘，踩烂我的园子咯。”
　　成嘉澍点点头，有些犹豫。
　　近些年水果采摘行业的变态成嘉澍也略有耳闻。
　　现在年轻人工作日都在写字楼里上班，节假日就想亲近一下大自然，去爬爬山摘点水果什么的，现在这种采摘活动的价格也越来越贵。
　　而现在的成嘉澍，刚刚高强度工作了两个月，还真的想放松一下。
　　成嘉澍凑上前去看看草莓的个子，草莓正当季，个头很大，但是很明显能看得出来，面上的是大个的，下面就是小的。
　　正好也拿了个杀青的大红包，全给它花了！
　　“那行，我进去采。”成嘉澍说。
　　“自己去拿个篮子把，篮子算一块钱一个。”
　　成嘉澍：“好，对了，在里面能吃吗？”
　　“你偷偷吃呗，别让我看见不就行了。”
　　大叔倒是很坦诚，确实说了不让吃，还是会有人吃的。
　　成嘉澍去他身后的小棚子里拿水果篮子，挑了个大点的，多摘点带回去给老妈老爸吃。
　　挑完正要往里面走的时候，听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熟悉是觉得音色熟悉。
　　陌生是口音很陌生，是本地普通话。
　　“三十五！！你说三十五！？”
　　成嘉澍回头，正好和那个人对上视线。
　　“成嘉澍？”
　　“雷永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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