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路
作者:天良永动机
时间:2023-06-09 01:05:41
标签:强强 都市
“你们是从北京来的啊?”司机师傅问。
“一半一半。”路初阳大大方方地说,“我是北京人,我爱人回老家探亲。”
一句话把司机师傅堵得直瞪眼,沉默半晌,师傅问:“你们这样,家里能同意吗?”
“我们是回去通知家里,不是提交申请。”路初阳说,“不同意?不同意就都别吃饭了。”
白韶笑起来,抬手扶一下镜框,柔声道:“出不了人命。”
看这架势,怎么都不像和平解决矛盾的意思,司机师傅加快速度,满脑子想着赶紧把这俩瘟神送到目的地。
“晚上逛一逛夜市,明天见到姐姐们,一起去村里。”白韶说,“江西米粉有名,我带你去小时候最爱吃的店去尝尝。”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找到店面吗?”路初阳问。
“应该能吧……”白韶不确定地说,“找找呗。”
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白韶和路初阳拖着箱子去前台开房间。路初阳特意订了个大床房,白韶纵容爱人的小心机,拿起房卡跟着路初阳进入电梯。
“我这两天看了教学片哦。”路初阳说。
“嗯?”白韶看向扭扭捏捏的路初阳,“什么教学片?”
“就是,哎呀,就是,”路初阳比比划划,从鼻腔里哼出两个音节,“毛片。”
“哦,插入式性行为。”白韶用词非常严谨,将酝酿中的暧昧气息破坏得一干二净,“同性之间的插入式性行为对承受方的身体负荷较大,建议不要经常实施,亲吻和抚摸同样能够达到传递爱意的目的。”
“……”路初阳死鱼眼瞪着白韶,“这时候就不用这么严谨了吧。”
白韶以为路初阳没听懂,电梯门打开,他拖着箱子走出轿厢,边走边科普:“因为括约肌的弹性不够大,所以如果经常被撑开,很难恢复原状。我在肛肠科实习的时候,见过无数位因短期寻欢作乐导致肛裂肛瘘,甚至直肠癌的病人……”
“停停停。”路初阳举起双手投降,“我服了。”
白韶刷卡踏进房间,将卡片插进通电盒,说:“我们可以约定一个周期,比如六个月一次。”
“我便秘都比这个周期勤快!”路初阳跳脚。
“那等会儿下楼买点开塞露备着。”白韶说。
“我不是说我便秘的事情。”路初阳捂住脸,坐在床边,气恼半天缓过劲儿来,一抬头,白韶正冲他笑,“你笑什么啊!”
“真好骗。”白韶揉揉路初阳的发顶,他蹲在路初阳面前,双臂叠放在路大导演的膝盖上,“你看了毛片,然后呢?”
“看起来很疼,也很爽的样子。”路初阳说,“我不会,你教我吗?”
“我是医生。”白韶说,“保证把你伺候得很舒服。”他亲一下路初阳,“走,我们去逛夜市。”
路初阳发觉自己的行为越来越像小朋友,无论做了什么事都想和白韶分享,这是他以往亲密关系中从未有过的感受,他不需要一味地付出,并能得到同等的回应。
赣州比北京潮湿且暖和,白韶和路初阳脱掉外套,穿着短袖下楼。酒店不远处有一条河渠,沿河摆着许多小摊。白韶买了一排小瓶益生菌饮料,时不时递给路初阳一个,路初阳无奈地说:“我开玩笑的,你不用这么照顾我的消化系统。”
“喝一点没坏处。”白韶和每一个谨小慎微的医生一样关注爱人的身体,他自己也叼着一瓶饮料边走边喝。
“你小时候经常来县城吗?”路初阳岔开话题。
“我妈不会错过每一次大集,她带着姐姐们和我,用背篓背着咸鸭蛋和鸡蛋,到集市上卖。”白韶说,“我年纪小,而且是男孩,没有背过背篓。”他的语气并不骄傲,反而带着嘲弄,“我在家里被宠爱,去学校却被欺负,这种割裂曾经令我十分困惑。”
“况且被欺负的理由是太过安静,不像个男孩子。”白韶说,“到底什么是男孩子呢。”
“如果让我回答,性别更像是社会捏造好的身份。”路初阳说,“表现越靠近这个身份,越受到优待。”他握紧拳头,“你得告诉我谁经常欺负你,我明天一个一个敲门算账。”
“你敲开他们的门,却敲不开他们的思想。”白韶捏一下路初阳气鼓鼓的腮帮子,“算了,我已经不在意过去了。”
第58章 返乡
路初阳起了个大早,鬼鬼祟祟溜出门,白韶醒来,左找右找找不到爱人,以为路初阳下楼买早餐。他洗漱完毕,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路初阳推开门,抬手在白韶眼前晃了晃车钥匙,说:“我去租了辆SUV。”
“大姐有车。”白韶说。
“我怕坐不下。”路初阳说,“再说了,富贵不归故乡,如锦衣夜行。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司机,白老板说啥是啥。”
白韶暗暗感叹,路初阳真是心眼比藕节多,周到又细致,他问:“什么牌子的SUV?”
“奔驰GLC,店里最好的SUV。”路初阳说,“返乡就该开奔驰宝马,别的牌子乡亲们不认识。”
“比如我大姐的特斯拉。”白韶说。
“是的。”路初阳点头,他拿出一个纸袋,“我在外面吃过了,给你带的拌粉和瓦罐汤。”
“你吃的什么?”白韶问。
“汤粉,这边的饭太辣了。”路初阳说,“我放了一点点辣椒,把我辣得冒汗。”
白韶接过纸袋,坐在桌旁享用早餐,半道儿手机响起,白秀梅打来电话:“的的,我们到于都县了,发个地址,我去接你。”
“坐得下吗?”白韶问。
“老何开一辆,我开一辆,坐得下。”白秀梅说。
“路导怕坐不下,又租了一辆车。”白韶喝一口汤,“我微信发你地址。”
“小路办事心细。”白秀梅毫不吝啬夸奖,“好嘞,你慢些吃饭,太久不回家,估计吃不惯辣味了。”
“是有点辣。”白韶吸溜一口米粉,“我们在宾馆等你们。”
“行。”白秀梅挂断电话,对副驾驶位的白秀兰说,“咱们的的可算找着个知心人。”
“他应得的。”白秀兰说,“你记得的的小时候吗,别家小男孩翻墙上树,追鸡撵狗,咱家的的只知道跟在咱仨屁股后面叫姐姐。”
“我洗衣服,他瞪个大眼睛蹲在木盆边帮我。”白秀梅说,“怕我手凉,特意拿着小毛巾给我擦手。”
“他小时候还给小鸡打针,拿着注射器抽水,滋小鸡一身,被老母鸡满院子追着啄。”白秀兰咯咯咯笑个没完,“打小是个当医生的料。”
“然后起早贪黑给老母鸡抓蚂蚱,赔礼道歉。”白秀梅说,她看向远处的宾馆招牌,左打方向盘停在路边,指向不远处锃光瓦亮的奥迪轿车,“那是不是小路租的车?”
话音刚落,临路边又停下一辆威风凛凛的路虎,姐妹俩顿时拿不准主意,白秀兰纳闷:“咱家这小县城发财了吗,这么多有钱人。”
奥迪轿车车门打开,路观泰身着正装下车,靠着车门点燃一根烟。
路虎里的公孙旌降下车窗,朝路观泰打招呼:“路董,好巧。”
路初阳和白韶拖着行李走出宾馆,看着门口的四辆车,加早上刚租的奔驰,白秀兰笑着说:“咱这不像去分家,像去拆家。”
“一个意思。”白秀梅说,“走,出发。”
白韶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路初阳发动汽车,一行人五辆车浩浩荡荡开往白桥头镇。
白桥头镇是由白桥头村发展起来的小城,乡亲们以“白”姓为主,夹杂其他姓氏,全镇约莫二十万人,面积不大,仅有一条商业主干道。白韶的父母住在小镇东边,曾经是最穷的片区,如今经济发展,政府积极扶贫,但并没有达到太好的效果。红砖砌成的矮墙,院内一栋灰墙黑瓦的两层小楼,两侧是鸡舍和杂物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