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了。
　　“严明逸。”李时说道，随后从身上摸出一个东西，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严明逸还没看清李时拿出了什么东西，就觉得领口一紧，他趔趄着向李时的方向倒去，紧接着他的脖子处感受到一股寒意。
　　在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严明逸头皮炸了一下。
　　“...李时？”
　　“告诉我郁衍在哪里。”李时再次问道，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没什么语气，但他手底下的动作告诉对方，他并不是在玩笑。
　　“嘶....”严明逸明显感觉到脖颈上传来一阵痛意，估计是见了血。
　　艹，他还真没想到，李时能因为一个郁衍疯到这种地步。
　　“那个，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嘛，你不就是想知道郁衍去了哪嘛，我告诉你就是了....”严明逸深吸了口气，干笑着轻轻推开李时的手腕。
　　这可不怪他不讲义气了，毕竟是郁衍自己的情债，谁知道郁衍到底干了什么，能逼着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
　　在保命和保护好友之间，严明逸没有犹豫太久，直接选择了前者。
　　半个小时后，严明逸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那道浅浅的伤口，看着李时离去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气，他倒是没什么劫后余生的感觉，有的只是对自家好友的同情。
　　不过这种同情只维持了一秒，严明逸就开始幸灾乐祸，甚至是有些兴奋。
　　郁衍招惹上这样一个疯子，要不是这边实在走不开，他可真想立刻跟着李时去A国，看个现成的热闹。
　　郁衍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嗨，YAN，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放松一下？”跟着郁衍一起出来的还有他的导师，看起来五十岁上下，长相典型的A国人。
　　“不了，Professor。”郁衍拒绝道。
　　“是有什么事情吗？”
　　“嗯，有些PPT需要整理。”
　　导师一脸的不赞同，他拍拍郁衍的肩膀：“YAN，你总是把自己绷的很紧，要知道生活不止有实验和工作，享受也很重要。”
　　“...我知道对面的新开了一家酒馆，里面的酒味道很不错，当然，比起这个，奥兰多说，里面出来寻爱的美人也不少，作为你的Professor，我真诚的建议你去邂逅一段爱情，好来缓解你无趣的人生。”
　　“那就祝您今晚愉快。”
　　“oh,YAN...”导师见实在劝不动，只能遗憾的摆摆手先行离去。
　　导师走后，郁衍也往自己的公寓走去，他来A国已经半个月了，做出来这边的决定，外公的身体占了一大部分的原因，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工作上的。
　　封氏内部动荡，本来说好的合作变成了收购，这个问题僵持了许久，但项目不能一直拖下去，他只能找国内另一家医药集团寻求合作，但另一家公司要求尽快看到效果。
　　没办法，郁衍只能来到A国，寻求严明逸导师的技术支持。
　　三月的A国的天气依旧很冷，夜晚更甚，好在郁衍暂居的公寓就在着附近，步行也不过十五分钟的距离。
　　很快，郁衍便回到了公寓门前，他打开门，还未亮起玄关的灯，郁衍立刻觉察出一丝异常。
　　——公寓里还有其他人在。
　　这个想法刚在脑子里转了一瞬，客厅的灯骤然亮起。
　　“郁衍。”
　　一个熟悉的、但本不该在此时此地出现的声音响起。
　　郁衍看着站在客厅不远处的那个人影，脸上渐渐染上了一丝冷色。
　　李时盯着玄关处的郁衍，暖黄色的灯光也化不开他脸上的冷意，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齿里发出来的。
　　“——找到你了。”


第45章
　　李时死死的盯着郁衍，灯光亮起的那一瞬，他看到对方脸上闪过了一丝错愕，但很快又消弭于一片平静。
　　他看着郁衍将手里的钥匙放在玄关柜子上，而后缓步走进客厅，期间对方的视线未在他身上停留一刻。
　　——就好像他的出现并不会在郁衍心里引起任何的波澜。
　　“是不是我在你眼中，跟空气一样可有可无，从始至终都是？”李时问。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颤抖，迸发出来的情绪几乎要从眼前人身上撕下一块血肉。
　　郁衍的动作顿了顿，而后回头，他看向李时的眼神隔着一层漠然。
　　“你可以在这里住一晚。”郁衍语气淡然：“回国的票待会儿我会帮你定好。”
　　李时听着这话，愣了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他突然笑了，那笑里带着太多情绪，有了然，有自嘲，还有隐隐的疯狂之色。
　　李时笑了几声停下，他看着郁衍的背影，“不问问我来做什么吗？”
　　郁衍恍若未闻，他越过李时，走到橱柜前拿出一瓶水，拧开喝了一口，随即才淡淡抬眼，“李时，这样没意——”
　　话才到一半，“砰”得一声，李时突然站起来，快步走到他跟前，一把将攥住郁衍的衣领，将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柜子上。
　　水瓶在冲撞之中滚落在地，水泼洒出来，那块昂贵的手工地毯很快被流出来的水洇湿了一大片。
　　李时卡住郁衍的脖子，怒目瞪着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拆入腹中。
　　“为什么又一次的、什么都不说就离开？！你就这么急于摆脱我吗！”
　　郁衍的目光落在他的眼角上，渐渐向下，他们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李时的呼吸剧烈的打在他的脸上。
　　对方看起来很糟糕，头发长了许多，嘴唇干裂，下巴带着一圈青色的胡茬，那双正在盯着他的双眼里，带着明显的红血丝。
　　郁衍眼神微顿，片刻后从李时脸上挪开了目光。
　　“说话！”李时逼问道。
　　半响，郁衍开口，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清冷疏离：“我以为上次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如果你还不明白的话，我再说一遍。”
　　“七年前我们就结束了，我没有义务向你报备我的行程。”
　　胸口的力气骤然收紧，郁衍喉间跟着一窒。
　　李时扯着郁衍的衣领强迫对方将视线转向自己，他一字一顿道：“本来我不想问了，也觉得没意思，但既然你提到七年前....七年前我们还在一起吧，那你走的时候是不是有义务和我交代一句？”
　　郁衍抿唇不语。
　　李时继续道，像是问郁衍又像是问自己：“我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是不是因为我被抓了，在你这里没有了价值，所以才——”
　　“为了钱。”郁衍打断道：“这个问题上次我也回答过了。”
　　“那个人可以给我提供给我更好的条件，外公也好，学业也好，包括将来的发展——”郁衍看向李时，声音很轻：“这个选择很难做吗？”
　　李时握着郁衍的衣服的手一松。
　　这个答案他想过的，可他始终不愿意承认，郁衍那样一个清高自傲的人真的会这样做。
　　是的，这种简单的选择谁都会做，但是独独郁衍不会做，他连自己的一点帮助都不愿意接受，更何况那个抛妻弃子的人渣。
　　李时看向郁衍，眼神里带上了迷茫：“我说过，外公我可以照顾，钱我也会赚，你为什么不能等等我？我们当初都计划好了的，一起去A城，一起生活，我们明明都说好了的，只要再给我一些时间...”
　　“等等你？”郁衍口中像是发出一声带着嘲意的笑声：“之后呢？你能做什么？打一份工？打三份工？或者干脆铤而走险去那种地方赚那些卖命的钱？”
　　“辍学、进赌场、从始至终你都是一副施舍者的姿态，擅自做主的为我好、”说到这里，郁衍像是动了真怒，他一个用力，反手将愣在原地的李时反摁在墙上。
　　“我说过不止一次，我厌恶极了这样的你。”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
　　李时被撞得有些发蒙，他手还搭在郁衍的胳膊上，此刻正微不可查的颤抖着。
　　而郁衍的情绪也就爆发了这么一瞬，片刻后被他收敛了回去，松开钳制李时的手，站直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