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禹家里出来，开车回家的路上，正好路过那栋当年裴予买给程洛住的公寓小区旁。
    “我们上去把一些还要的东西搬回家吧。”程洛提议道，“说不定还有需要的。”
    裴予应下来，调转方向开进了小区，把车子开进了地库。
    小区人多眼杂，两人习惯性地戴上口罩，坐电梯上楼。
    公寓定期有人打扫，虽然有些日子没人住，依旧干净整洁。
    一进来，几l年前那段日子的许多回忆便涌了上来。
    程洛安排裴予去收拾书房，自己则去了卧室，一一收捡要带回去的东西。
    有纪念意义的物件，照片相册之类的收了一盒子，来到客厅时，程洛指着飘窗，笑道：“说起来，那时候我经常就坐在飘窗上跟雪团一起等你回家。”
    他走过去，从飘窗角落里扒拉出一个小球来：“这还是那时候雪团很喜欢玩的球呢。”
    已经到了黄昏，飘窗上洒进暖金的阳光。
    程洛看着窗外，一时有些恍惚，当年在这里看着日头西斜却等不到裴予开门声音的心情仿佛又熟悉地浮现上来。
    身后有温暖的身躯靠过来，裴予的手臂环绕在程洛腰间，贴着他的耳边，轻声道：“抱歉。”
    其实那时候，他也在忙碌中记挂着程洛，无数次想要前往这栋小公寓，甚至很多次车子都开到小区门口了，却又调转车头离去。
    裴予难以控制地恐惧，担心自己跟程洛的频繁见面会暴露他的存在，从而成为某些人攻击自己的筹码。
    “还好，现在我可以随时来到你身边了。”裴予深凉的瞳孔里映上黄昏的阳光，轻轻颤动着，“你再也不需要等。”
    “嗯。”程洛轻轻向后靠了靠，任凭自己被搂在身后男人的怀里，“都过去了。”
    裴予低头吻了吻他的额边，程洛忽然又笑道：“你看这个地毯，我不是说当时我跑了以后来这里等过你一天吗？就是谁在这张地毯上。”
    裴予垂眼看了看茶几l后铺着的地毯，沉默不语。
    程洛此时说得轻松，但是只是看着这张地毯，就能想到那一天里，这上面沾上了多少酸涩又冰冷的泪水。
    程洛走过去，坐在地毯上，伸了伸懒腰，半开玩笑道：“当时怎么没觉得这毯子又软又滑呢？”
    话刚刚落地，他一抬头想看向裴予，却见男人忽然俯身下来，垂头吻住他。
    程洛搭在地毯上的手指忽地慢慢攥起。
    裴予吻得有些急，像是急于诉说什么，又或是吞噬什么。
    日头渐渐落下地平线，黄昏的光消失不见，夜幕一点点晕染开来。
    房间昏暗。
    在这张曾经承载过程洛的绝望与心碎的地毯上，两个身影慢慢融在一起，伴随着空气的濡湿与燥热，一点点将他与这里有关的回忆覆盖掉。
    只剩下欢愉、温柔与缱绻。
    
第 81 章 回家
    
    半年后。
    “杀青快乐！！！”
    “程老师辛苦啦！！”
    “辛苦辛苦~”
    “杀青快乐~好好休息~”
    程洛捧着满怀的杀青花束,被簇拥着来到化妆间换下戏服，解去厚重的古装头套。
    周禹将羽绒服抱过来，披在他身上,再接过他怀里的花：“杀青了，哎呦真不容易,再多几天就降温了，你逃过一劫。”
    程洛配合着卸妆,把羽绒服裹得紧了紧,闻言道：“回京州的机票订好了吗？”
    “订好了订好了,看给你急得，歇两天再走也来得及啊。”周禹啧啧摇头,“我就知道你这人不行，离了裴老师才多久啊就受不了了。”
    “胡说什么，他还在欧洲出差没回来呢。”程洛琢磨着杀青微博的文案,一面白他一眼，“我是怕降温,再者说了，回去不还有两个通告要赶吗？提前准备一下也是应该的。”
    “工作狂。”周禹无语道,“这可好了，以前裴老师是工作狂，你是咸鱼；现在裴老师开始学会平衡了，你又开始工作狂。怎么你俩跟度蜜月有仇啊？”
    程洛：“……”
    他暂时无法反驳,选择不说话。
    三个月前,他有一次说漏了嘴，周禹就知道了他跟裴予其实不是在综艺上一见钟情，而是破镜重圆这件事。
    给周禹原本就经受不住的小心脏给了进一步的冲击，当然主要冲击在于,自己是怎么做到在两年前完全没察觉到自己唯一的艺人经历了跟影帝恋爱又分手的全过程的。
    为此，周禹还特意反省了一番，从那之后就更加关注程洛的日常生活和情绪状态了，生怕自己错过一分一毫。
    不过还好这次跟两年前不一样，他观察了两个月，都没观察出什么幺蛾子来，只觉得程洛情绪稳定心情愉悦，一看就是恋爱很美好。
    裴予这半年一直没有接任何影视相关的工作，所以忙碌程度减低不少，已经提了好几次要带程洛去度蜜月玩一玩休息一阵，但是都因为程洛的行程排得太满而被迫推迟。
    而现在程洛急着回京州，首先想着的还真不是跟裴予见一面，确实是因为想准备工作。
第一天程洛就飞回了京州，没歇两小时就赶去了一个录制现场。
    不久后他刚接的一部综艺就要开始录制，要作为飞行嘉宾拍一部短剧，这次是提前排练。
    合作的对手演员是个刚从学校毕业的科班生，业务功底过硬，但是第一次上这样级别的综艺看得出来有些紧张。
    程洛在正式走戏前安抚地说道：“别紧张，按你想得演。”
    对手演员忙点点头，手指都攥紧了些。
    程洛一时有些恍惚，想起自己还是新人的时候，记忆纷至沓来，最后定格在自己第一次跟裴予对戏的画面上。
    那也是自己第一次跟裴予面对面说上话，虽然只是台词。
    而那一次对戏后，他又听到了从未在这个虚浮华丽的圈子里听到的对自己的认真话语。
    几场走戏下来，程洛见对手演员慢慢放松下来，便主动与她搭话：
    “你觉得我刚刚的情绪对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提出来。”
    对手演员忙不迭摇头：“没有没有！”
    程洛最近炙手可热，新播出的作品都是热度和口碑双赢的佳作，对一个新人演员来讲自然算得上是不可指摘的权威。
    程洛看了看她，笑道：“有什么就说什么，这是咱们俩的戏。”
    对手演员被这句“咱们俩的戏”蓦得戳到，抬头看了程洛一眼，有些奇异的情绪泄露出来。
    任何一个热爱表演的演员，都会被这句话所打动。
    对手演员紧紧咬了咬下唇：“那……我有一点小想法。”
    程洛并不意外。
    他轻轻点点头，耳边响起了自己跟裴予第一次对戏时，听到的那句话。
    回忆里裴予低凉的嗓音与自己的嗓音微微重合：
    “愿闻其详。”
    ……
    这半年，在裴予的严格监督和他聘请的营养团队的悉心照料下，程洛的身体素质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变得十分抗造。
    所以才会在剧组忙了数月，马不停蹄飞回京州又忙了这么几天之后他依旧什么事都没有，高密度的工作强度还真让他精神满满地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