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洛：“……”
　　早不说！刚刚干嘛去了！
　　他压根不敢细想刚刚这几分钟裴予为什么在外面安静地一言不发，更不敢细想裴予做了怎样的心理建设敲响了衣帽间的门的。
　　毕竟他很清楚, 刚刚自己的样子实在有些冲击力, 不管面前是前男友也好, 还是任何一个普通朋友也好，多少都得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调整自己的状态。
　　“给你放在门口。”裴予的声音再次响起，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先出去了。”
　　程洛动作停住，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竖起耳朵听着衣帽间外的动静，直到听到细微的脚步声慢慢远去，最后落点在房门被关上的“咔哒”声时，才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他站起身走到衣帽间门边，小心地打开了一个缝。
　　卧室内安静无人，门边的柜子上放着一套睡衣。
　　他伸出手去，麻溜地一把将衣服抓进了衣帽间。
　　.
　　程洛在裴予呆了五天。
　　虽说时间不短，但是两人见面的次数并不算多。程洛除了吃饭在自己的房间里窝着看剧本，或者去逗逗咪咪，三点一线很是规律。
　　裴予似是配合着他的日程，所以也开始除了一日三餐外，大多数时间都在书房里，偶尔也会出来看一下猫，勉强算是短暂的亲子时光。
　　而两人能面对面的时间就只有吃饭的时候了。
　　家中的一天三顿饭有指定的餐厅送到家，每次程洛下楼去餐厅的时候，就已经看到满桌佳肴了。
　　骄奢淫逸数日，他感觉自己硬生生胖了三斤。
　　“晚上就直播了，你准备好没？”周禹给程洛打来视频电话，准备视察他的生活状态，“嗯？你这是在哪？”
　　程洛坐在椅子上，转头确认了一下自己身后是一面大白墙，干脆嘴硬：“我家啊。”
　　“呸，胡扯。”周禹立马揭穿他，“我去你家那么多次，对那套房子的了解比对我自己家的了解还深！你家那栋房的墙面上还有银粉装饰？”
　　程洛一怔，回头看去，果然见墙面上极其细密地撒了一层银粉做装饰，因为融合得很好所以不扎眼，反倒扫去了几分大白墙的单调感。
　　要是不仔细看，压根发现不了。
　　程洛回头看向屏幕里一脸“如实招来吧你”的周禹，惊讶地微微张开嘴：“你这都能看出来？”
　　“废话！”周禹说道，“我不仅能看出来这个，我还能看出你这几天吃得不错，圆润了，唇色都不那么苍白了。”
　　程洛：“……”
　　周禹盖棺定论：“真相只有一个，你不在自己家。说吧，你在哪呢？”
　　程洛踟蹰一瞬，觉得在这件事上对周禹撒谎属实没多大意义，于是说道：“在裴老师家。”
　　“哦，在裴……”周禹的表情上忽地凝住了，话头也停住，“在……”
　　周禹的眼睛突然飞速地转了转，转而说道：“你在他家呢？你不是说跟他一夜情之后再也不想见到他吗？他家地址哪呢？”
　　程洛：“……”
　　程洛耷拉下单薄的眼皮，无言半晌：“我没有被绑架。”
　　周禹表情精彩纷呈。
　　之前他们看到过段子，说是如果从电话里对方说了某件不可能发生的事，就一定是他被绑架了。
　　那有默契的话，察觉出不对劲的另一位朋友就也得说一句不可能发生的事，假装镇定套出地址来什么的。
　　所以程洛听到“一夜情”这个字眼之后先是下意识地想到自己跟裴予那一晚算不算一夜情，接着反应过来周禹是怀疑自己是绑架了。
　　敢情自己跟裴予一夜情这件事，在周禹心中是哪怕地球毁灭也不会发生的事，所以可以拿来试探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等等。”周禹终于回过味来，“所以你说你在裴老师家，并不是暗示我你遇到了危险。”
　　程洛：“……不然呢？”
　　周禹的震惊表情有些滞后：“所以你真得在裴老师家？？？”
　　程洛不言语。
　　周禹惊得差点把手机砸了。
　　“怎，怎么着，兄弟的话你听进去了，真打算跟裴老师假戏真……”
　　“不是。”程洛打断他，“……是因为猫。咪咪状态不好，医生说建议我能来陪陪它，我才来的。”
　　程洛舔了一下上唇，把中间裴予来陪自己看烟花吃年夜饭的事一概略过。
　　“真得？”周禹整张脸拧起，表示怀疑，“你骗我呢吧，你一紧张就舔嘴唇。”
　　程洛：“……”
　　周禹：“跟猫似的。”
　　程洛狡辩：“……没有的事。”
　　周禹半信半疑地通过屏幕死盯着程洛，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来，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好吧。”周禹说，“就算你说得是真的吧。”
　　“嗯。”程洛说，“而且这几天我们几乎没有碰面。”
　　“啧啧，我又没问你这个。”周禹眯了眯眼，不过没有继续追问，“行了，那你今晚的直播小心一点。不过观众估计看不出来你这大白墙会跟裴老师家的一样，所以没啥关系。”
　　“没事的，就算我不小心，裴老师的团队也会注意。”程洛说道，“我最近挑了一个本子觉得还不错，你继续接洽一下吧，那部悬疑剧。”
　　“好嘞。”周禹两眼发亮，“咱大展宏图的时候来咯。”
　　程洛没作声，挂断了电话。
　　晚上的直播时间只有半小时，六人直播，因为一位新嘉宾的到来，所以不少话题都围绕在他身上，裴予全程没有说太多话，只是参与了简单的几个话题。
　　主持人特意带了带马上要播出的下半部直播日程，打了些几对CP的擦边球，吊足了观众的胃口。
　　还好一场短直播下来，没出什么岔子，程洛在裴予家直播的这件事更是轻而易举地瞒过了所有人。
　　转眼到了正月初六，《心动概率》卡着日子要开播了。
　　离开别墅的时候，程洛在前院里看到了一件毛绒玩具，认出那是从前雪团喜欢玩的，于是疑惑问道：“雪团的玩具怎么在这里？”
　　裴予目光投过去，又挪开：“忘记带走了吧。”
　　“哦……”程洛没做怀疑，“可惜这次没见到它。”
　　他以为雪团会在这里养着，没想到自始至终没看到，前几天裴予解释说自己参加节目后雪团没人照顾，就送去了助理家里。
　　程洛觉得这个说法倒很合理，就没多问。偶尔提过一次想去看看它，不知道住得远不远的时候，被裴予以过年期间不好去打扰为由给挡回去了。
　　上了前往机场的车，程洛把咪咪的航空箱在后座放好，心思却还挂在那个毛绒玩具上。
　　那是雪团从前最喜欢的玩具，怎么会在被送走的时候落下。
　　当年裴予出国参加活动，就把雪团寄养在了他家里，足呆了三个多月，那时候他就见到雪团总是叼着这个玩具不离嘴了。
　　雪团这只狗狗对玩具很专一，总不会因为两年过去，就失去了兴趣。
　　除非送雪团走的时候太急，忘掉了。
　　但这又不太像裴予的作风。
　　司机开启车子，程洛和裴予之间隔着一个在航空箱里的咪咪。
　　“说起来。”程洛望向窗外，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口，“当时雪团在我家养久了，跟我还挺亲的呢。”
　　雪团是只很可爱的萨摩耶。
　　很软，很甜，很亲人。
　　说来荒谬，那一年之间，他跟裴予实打实相处的时间，甚至还不如跟雪团相处得时间长。
　　“那是应当的。”裴予目光微垂，情绪有些坠滞，“你对它很好。”
　　程洛没作声，安静下来。
　　其实不够好。
　　当年不告而别的时候，也没来得及对雪团解释一句。他还记得在那之前，他答应了那个周末就给它带一袋最喜欢的零食冻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