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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高岭之花的爱人

作者:画彩仙灵 时间:2023-08-06 01:09:06 标签:情有独钟 甜宠 天作之合 暗恋 美人攻

  他放松抱臂防御的姿势,把手随意地揣进裤兜里,平静地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之前说过了,现在也不介意再说一次,我们已经彻底结束。你有任何纠结不爽,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掺合。就这些。”
  说完他就想走,安文甫挪动一步,背抵在防火门上,阻止他离开。
  从前听人说,爱与不爱差别很大。那时安文甫拥有田恬全部爱,对这句话是高高在上的态度,他并不觉得有一天需要面对“不爱”的情况。他这么爱他,哪有可能出现什么“差别”?那些说有差别的人,只是因为不够好不够爱、很容易被舍弃。
  现在被舍弃的人轮到自己。
  他现在的愤怒和不甘都是空壳子,其实他心里清楚是自己做错了,前面他试过诱哄、试过倒打一耙,均告失败,田恬好像已经变得更加清醒、更有自尊心。
  安文甫掂量着田恬的态度,知道扯皮没有意义,大家都放下过去也挺好。
  “田恬,对不起,我做错了,我错得离谱。但经过这件事,我发现我不能没有你,我比以往更加爱你。”
  “以前我们在一起多快乐,不应该是这种结局。”
  “过去都不说了,我们重新开始,这次换我来追你。”
  苏聿容找到安全通道附近时,恰好听到这最后三句话。他用指关节敲了敲防火门,然后径直拉开,对田恬说:“课还上吗?”
  田恬摇摇头。
  “去车上等我。”
  苏聿容回教室收了电脑和田恬的背包、手机,离开时碰上进来的安文甫。
  “苏总,幸会。不过,趁虚而入有意思吗?”
  苏聿容眼里没这人,眼珠子都没错一下,直接走了。
  田恬坐在驾驶位等着,苏聿容拉开副驾的门坐进去。
  真的要下雨了,风很乱,冲着树子和地上的灰突突吹。田恬开着车不合时宜地想到,怪不得“风”加个病字旁就是“疯”。
  田恬把车开到他们欢爱过的那棵树下。
  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聿容,我们聊聊天?”
  苏聿容的神态漫不经心,他打开窗让疯了的风钻一些进来。“聊什么。”
  田恬侧过身拉他的手,“聊聊刚才的事。”
  苏聿容抽出手,反过来握住他的,在手心里玩儿似的揉捏片刻,然后松开。笑了下说:“刚才?刚才的事很重要吗,值得你这样,还特意到这个地方来?”
  田恬忽然有点拿不准他此刻的态度。刚刚苏聿容突然出现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捕捉到了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是藏在他平静表面之下的。但现在似乎又没有,是他误判了吗?他自己给自己强加了一出“捉奸在床”的戏码。
  他又试探着问:“是我小题大做吗?当然,刚那个人很无聊啦,我只是怕你多想。”顿了顿他还是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可是聿容,我还以为你会好奇我的感情。”
  苏聿容说:“我为什么要好奇你的感情,你是我的谁?”他确实生气,他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不想暴露内心的嫉妒和狼狈,但上头的情绪已经使他完全丧失了所谓的谈判技巧,他急匆匆丢出一句话,顾不上预先审查这句话是否会带来歧义。
  苏聿容本意想引导田恬承认他们二人的关系和感情,他希望田恬亲口说出“因为我是你现在的爱人”,站在这一层确定的关系上,用“现在进行时”去全盘否定刚才那位“过去时”,那么接下来田恬再聊他的情史,苏聿容会觉得好受一些。
  但是这句话确实是有表述歧义的,听在田恬耳里,苏聿容像是在用反问表达肯定:我不好奇你的感情,你对我而言谁也不是。
  天阴,树枝上层层累累的大叶子看起来绿得很深沉,不似春天时的新绿,那种绿是已经老了的绿,风越吹越紧,大力吹掉了它们,有一片五指张开的树叶摔在田恬面前的前挡玻璃上,像一记耳光。
  尽管这不是耳光,只是一片有点相似的树叶,但田恬感觉自己被扇了,他想:其实这很合理,他早该清楚的,只是之前不愿意面对,他一直逃避深究两人之间的差距,一般的情侣会互相掂量在彼此心中的地位,他放弃这件事,放任自己享乐。
  田恬此时内心灰败,重蹈覆辙真令人难受,尽管他这次已经小心翼翼呵护真心,但他的真心还是被人随地丢掷。他沮丧地拱起背、垂下头,茫然地看向地面,他看到了油门踏板,那块倒梯形的东西好像就是他的心脏。卑微蹲在苏聿容脚下,他轻轻一踩,自己就立即像汽车一样跑得很起劲。
  苏聿容没见过田恬这样彻底的沉默,从表情到动作全数沉默,这令苏聿容很不耐烦很不痛快,他看向他说:“说话。”
  “说什么啊?”
  “你问我?是你说想聊的。”
  田恬抓了把头发,心绪越发理不清楚,比得了病的风还乱。他说:“我想错了,其实没什么可聊的。走吧,回去?”
  就这样?又这样?又是这种敷衍的态度,又想用三言两语连哄带骗遮掩过去,苏聿容说:“田恬,别把人当笨蛋。说实话,在我看来,你的风流技巧实则很蠢。一点都不高级。”这句话说完,苏聿容后悔太狠,但相比于田恬对他耍的那些小聪明来说,好像又正相抵敌。
  田恬闻言抬起头笑了:“那什么才叫高级?程季彦一心一意爱你十五年你认为高级?”
  确实,平心而论,苏聿容认为那就是比较高级,若不是程季彦并非他心仪的人,单论那份爱而言,作为“旁观者”,他是欣赏且钦佩程的。
  “这句话我无法否认。”苏聿容说。
  田恬又笑了一下,“你好幼稚。凭什么?凭什么别人活该爱你,凭什么要对你一心一意,我替他不值。也替自己不值。我没有把你当笨蛋,而我确实蠢。”
  这句话又充满了歧义。他说“替自己不值”时,其实是代入了自己前一段感情,替全心全意爱过安文甫的自己感到不值,但他在混乱之中把两件事、两段关系混到一起说,在苏聿容听来,意思自然变成“苏聿容不值得程季彦爱,也不值得田恬爱”。
  两个有理性的人,现在各自困在自己的情绪牢笼、思维锢式中不得解脱,情绪上头之下各说各话。如果两个人之间没有太深的感情以及对对方真心的渴望,他们不至于举轻若重,生生把自己逼入这种“想说话却说不好”的境地。
  田恬说完后,苏聿容紧接着说:“我不需要。田恬,我不需要你的爱。”
  他真的太过骄傲,强烈的本能使他在被田恬判定为“不值得爱”时,需要亲口否定自己最渴望的东西,来保全自己。眼下的争执,不过是因为他太想要田恬爱他而发生的,因此他下意识,率先否定这一点。
  “我无所谓。”
  田恬说完这句话,拉开车门,下车就走。几乎在他下车的同时,酝酿了许久的暴雨终于降落。他脚步没停,在豆大的雨珠中快步离开。
  到底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一眼,尽管走出了十几米,风雨打在那棵大树上密集的嘀嗒声依然清晰可闻。田恬在这个声响中快速心软。
  他不忍心在苏聿容最喜欢的风雨声中,令他难过——也许他也会有一点难过呢?并且因为这份难过,使他喜欢的东西沾染上阴霾。
  他不确定苏聿容会不会难过,但他还是选择回头。回车的路他走得很缓慢,衣服淋得湿透了,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沉默着发动汽车。
  苏聿容盯着他那侧的车窗,也是一语不发。田恬下车那一刻,他的心钝痛到绝望,他以为他要走了,他仓皇地想,他走以后,他们的关系还有可能继续下去吗?一向主动的人放弃主动,被动的人画地为牢,是不是一切就结束了。
  好在他又回来了。他的感情并非救无可救,苏聿容觉得自己在溺毙之际,被人捞了一把。
  作者有话说:
  我一直坚信,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命运。
  如果张嘴就能说清,世界上的吵架少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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