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以上
作者:何缺
时间:2023-10-09 01:12:51
标签:破镜重圆 虐恋 HE
到了申城裴小拾很自觉打来电话报平安。
在电话里,裴小拾才有勇气再问一次万贺呈,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万贺呈反问他:“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裴小拾先是怯,很快抬高声音,好像在给自己打气:“我觉得我们现在是情侣了,在谈恋爱的那种……我追到你了,对吧。”
但裴小拾其实知道,不是他追到了万贺呈,而是万贺呈允许了他的追求。
万贺呈不是能被追到的,如果万贺呈没有那个意思,他的追求行为就丝毫作用不到万贺呈身上,更别说跟万贺呈谈恋爱了。
果然听见万贺呈在电话那头笑笑:“也没怎么让你追啊,还没追到的时候不是已经先让你睡到了吗?”
哦……便宜占大了。裴小拾的口罩险些遮不住他的脸红,他庆幸此刻自己不是跟万贺呈面对面说话。
两人在深圳说好了,等裴小拾拿到驾照,裴小拾就先来深圳过一段时间的暑假。
不知该说幸福来得太突然,还是来迟了好几年,总之裴小拾很受鼓舞,赶在七月前就把小本本拿到手了。
但拿到驾照的裴小拾并没有来深圳。
七月,万贺呈接到裴小拾的电话,电话里裴小拾声音哑得厉害,听着像是已经很凶地哭过一回。
喊了很多声“万哥”,最后才僵着声音说:“万哥……我前两天碰到杨煜了。”
万贺呈这会儿正准备开会,听见他这话,顿了一下,示意助理重新安排会议时间,然后回到办公室好好跟他讲电话:“声音太哑了,先去倒杯水润润嗓子,有话喝完水说。”
裴小拾很听话地去倒了水,却等不及喝水,就在电话那头哽咽了:“万哥,我爸当年对你做的事、对你工作室做的事,杨煜都跟我说了……”
接着裴小拾说不出话了,呼吸声全乱了。
电话里万贺呈能听见的只有粗笨的喘气声,很快又听见裴小拾匆匆说一句“对不起万哥我现在情绪不太对”,下一秒电话就被挂断了。
万贺呈回拨过去。
“不许挂电话,你现在这种状态挂了电话跟失联没两样,没办法让人放心。”万贺呈说,“你可以慢慢平复心情,现在说不了话就等调整好心情再说,多久我都等着,如果你没有想说的,那就我来说,但你必须全程在线。”
万贺呈问他:“你现在在哪儿?”
“我爸现在病了脑子糊涂了,所以我只能去问我哥……”裴小拾语调平平,说话时整个人呆滞又木讷,好像听不见万贺呈问话,“他全都承认……他竟然这么轻易就承认了……”
裴旭的坦荡和对过去所作所为的不遮掩只让裴小拾更加崩溃——他过去竟一次也没有怀疑过裴家,电影上映后知道是家里投的钱,但却傻到以为是裴华永妥协了。
这么多年他只是放任自己被失恋的阴霾笼罩,被回忆轻易击垮,甚至还对万贺呈说了“恨”,唯独没有睁眼看过现实。
裴华永手段不光彩,但过去那个不可一世的商人如今已成躺在摇椅上几乎连自己是谁都忘了的老人,让人没办法再向他问责。
而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裴旭从来只知道贫贱夫妻百事哀,就算能勉强理解裴小拾和万贺呈的感情,最多只能做到不反对,绝无可能在当年为了他们去和裴华永作对。
时至今日裴小拾能恨的只有自己。
“你在哪儿,家里还是外面?自己家还是你哥家?”万贺呈要先确认他的安全。
“我刚从哥哥公司回来,现在在自己家。”裴小拾终于回答他。
裴小拾颤着声音问:“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打算跟我说我爸和我哥的事?”
裴小拾意识到如果不是他路过家里公司刚好碰到杨煜,如果不是他问杨煜当年撤资的事,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裴家对万贺呈做的那些事。
万贺呈叹了口气:“小拾,这些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对于现在的我们并不重要。”
裴小拾说:“我知道,我知道就算当时你跟我说了我也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我当时能做的只有跟你分手,因为只有跟你分手才能让你好过一些……”
但万贺呈并不是在那时候提的分手,甚至被裴家针对被迫关停工作室的时候也没有提分手,这些裴小拾现在全都知道了。
万贺呈说:“这些事情都很简单,别自己想得太复杂。你什么时候方便?我过去申城,我们当面说。”
“还是我去找你吧,我现在好累,想先睡一觉,等我睡醒就去深圳找你。”裴小拾深呼吸着,“所以万哥,我现在要挂电话了。”
沉默片刻,万贺呈说:“好,醒了给我打个电话。”
挂断电话是下午两点,晚上六点裴小拾在微信上发来消息说自己睡醒了,但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像他说的那样来深圳找万贺呈。
晚上十点钟,万贺呈下班回去跟他视频,看见视频里裴小拾躺在床上不知是六点钟睡醒后一直没离开床还是到了睡觉时间又重新上床。
“今天没有去上课,刚才下床点了个外卖吃,洗完澡又上床了……”裴小拾揉揉眼睛,眼皮耷拉下来,“申城这边的课我不想上了……万哥,我好想你……”
“不想上就不上,我过两天去接你过来,你在申城上的那些课,表演、瑜伽、网球或者别的什么课,什么时候想继续上,我在深圳都能给你安排。”万贺呈说,“小拾,既然是谈恋爱,我这边你随时都能来。”
换作以前,裴小拾可能要开心到跳起来,现在他只是睁眼看着镜头,眼睛很慢地眨着,像是有很多话在心里,却没办法说、不知道怎么说,于是最后只是耸着鼻子重复了好几遍“我好想你”。
下午说要去找万贺呈的话是真的,但醒了以后又再大哭一场累得没办法下床也是真的。
幸运在于,裴小拾清楚知道现在的自己不是抑郁发作,而是很单纯的伤心,更不会因为“恨”自己而去做什么傻事,他只是需要时间来自我消化,如此也才能用更好的状态去面对万贺呈。
他不要再让万贺呈只看见他又哭又闹的一面。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提白天的事,好像彼此都默认了那些事要等见面的时候才能说。
画面里,裴小拾侧躺着,抓着手机的胳膊垂在床面,可能是又困了,眼睛半眯着,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老公,我好困,你不要挂,我先眯一会儿。”
万贺呈嗯了声:“老公知道了。”
一句话就让快睡着的裴小拾倏地把眼睛睁老大,小仓鼠觅食一样眼珠子左右转着,好像没有反应过来声音是从哪里出来的。
慢慢反应过来了,裴小拾身子往下滑,脸在被子里藏起来大半,不让视频里的万贺呈继续看他脸红的模样:“我叫你老公的时候你不要理我……”
本想说裴小拾“作”,意识到这人已经很久没“作”过了,万贺呈突然觉得其实作一点也挺好。
他顺着裴小拾说:“知道了,以后不理你。”
果然裴小拾立马反悔:“还是要理的!”
然后裴小拾试探性又小声喊了一声“老公”。
万贺呈就又嗯了一声。
这次裴小拾整个脑袋都缩进被窝了,好几分钟才重新把眼睛露出来。
很快裴小拾睡着了,考虑到这人有可能中途醒来要找他,万贺呈洗澡的时候也一起把手机带进了浴室,因为裴小拾的愿望小到只是让他“不要挂视频”,花不了他多少力气。
最后是裴小拾的手机自动关机,他们才结束了视频。也许是因为有了万贺呈的陪伴,整个过程裴小拾一直没醒,睡得很香。
过两天,没等万贺呈来接,裴小拾就自己离开申城了。
拿了驾照却没开车,背了个包独自坐高铁走的,目的地不是深圳。
走之前他给万贺呈打了一通电话,说自己这几年也宅够了,现在要出去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