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鸡尾酒
作者:茶榷
时间:2023-10-20 01:15:35
标签:甜宠 欢喜冤家 轻松 情投意合 暗恋 双向奔赴
程铄又把被子往上牵了牵,好像这样就可以听不见。
然而震动的声音,没有再响起,如他所愿。
五分钟后。
程铄翻了一个身。
又过了五分钟。
程铄再翻了一个身,并且告诉自己,到睡着之前都不许再动了。
于是他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僵硬地在被窝里又梗了半个小时。
终于认命般的,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摸到手机,打开微信。
四十分钟前的消息。
无良资本家陆老板:来么?来不来给个准信啊?
盯着这一行字,沉默地看了半晌,程铄长叹一口气,从书包里翻出了家门钥匙。
坐地铁。
又是一个小时的路程。
漫长,无聊。
其实程铄也可以选择出租车,但是他不喜欢。
可能对他而言,出租车是相对私密、狭隘的空间,也不是没看过出租车司机蓄意抢劫、杀人抛尸的新闻。
相较之下,地铁这种人流量大、空间范围广的交通工具,风险往往会更小,是程铄心中的更优解。
站在酒吧门前,仰头看了一眼店招,似乎有片刻的踌躇,程铄最终推门而入。
店里零星几位客人。
阿聿正站在吧台后值班,和他摇手打招呼,“程铄!”
程铄也摇了摇手作为回应。
可能因为陆淮骞,酒吧的员工都知道他的名字,不只有阿聿。
还没等程铄发问,阿聿仿佛有先见之明,“陆老板说他在二楼等你。”
程铄怔了怔,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向离走去。
背后,阿聿关切地问:“你知道二楼的楼梯在哪吧?”
“我知道。”
他还在二楼睡过觉。
走到楼梯尽头,二楼的小客厅亮着灯,程铄看到陆淮骞靠在沙发上,懒懒散散、优哉游哉的,总是坐没坐相。
“你来了,”陆淮骞看似漫不经心的神情,却在见到程铄时,眼底微微一亮,“你不回我消息,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原来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啊。”
程铄无语,无奈,懒得反驳。
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来来来,坐。”陆淮骞招了招手,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再拿起茶几上倒扣的水杯,给程铄倒了一杯热水。
“不用,我不渴。”程铄接过,却是一口没喝,俯身将杯子搁置在茶几上,然后开门见山地问,“你要给我什么东西?”
陆淮骞闻言莫名神色微变,一瞬即逝,“我们俩这交情,好久不见,那不得好好叙个旧,慢慢谈个心。”
程铄有些不解地皱了下眉,“是因为你说,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我,我才来的。”
陆淮骞的目光一滞,很快又流转起来,“其实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
见程铄沉默,陆淮骞又添上一句,“我也不知道这对你来说重不重要。”
程铄能看出陆淮骞今天的反常,“你有什么事就直说,不用顾忌什么,免得耽误彼此的时间。”
“好吧。”陆淮骞脸上的笑又淡了许多,他罕见地默了几秒,最后竟然不笑了,面色多出几分凝重,“有句话我得先说,我其实犹豫了很久。”
“我不知道该不该把它转交给你,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他的存在,又害怕你看到之后会很生气。”
语罢,他从沙发靠枕下掏出一个信封,递给程铄。
信封上什么字也没有。
程铄疑惑道:“这是……什么?”
“我没有打开过这封信,所以我也不知道。”
程铄将信封撕开,抽出里面的信纸,折叠的信纸被展开,目光下移,醒目两行字,娟秀的字体,熟悉的笔迹——
亲爱的程铄:
我是何茵。
刹那间,程铄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对他说亲爱的,唯有何茵和程宇不配。
他将唇瓣紧紧拧成一条线,草草扫完了信纸上的内容。
因为从来都没有细看的必要。
和之前何茵发的骚扰短信大差不差。
先是对当年做出的事情表示抱歉,然后反复强调不是蓄谋已久,只是一时兴起,接着追根溯源,开始责怪程宇,如果程宇没有婚内强奸,她也不会这么讨厌小程铄,最后她终于和程宇离婚,于是她解脱了,她自由了,她开始有心情忏悔——何茵的道歉信里总是为自己的行为找各种理由,避重就轻,十分虚伪。
笔锋一转,又开始谈钱,仿佛她生怕程铄忘记,她的第二春嫁给了一个富豪,每一次每一次,一定要恶心人地说一句,缺钱了就找她要,要多少她给多少,说的好像程铄现在有多缺钱似的,其实他恨不得和何茵断联。
不过这次,在信的末尾,她竟然推陈出新地提了一句,她想建造一个大型游乐园,如果以后有机会,她想带他去玩,弥补当年的遗憾。
遗憾。
程铄觉得他被这个词背刺了,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噩梦,在何茵眼里,其实就只是所谓的遗憾,他不理解何茵为什么要把赚钱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好像建游乐园都是为了他,好像当年没有这场遗憾,现在何茵就不用苦苦寻找建设用地,不用为此茶不思、饭不想,日日夜夜地伤神。
早在初中的时候,他已经不执着于何茵的道歉,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何茵如此执着于他的原谅,好像何茵的人生就等着他说一句没关系,她就能释怀了、圆满了,可是他凭什么让何茵的人生圆满?
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信纸被攥出了几道褶皱。
程铄闭上眼睛,吐出一口粗重的气息,又缓缓睁开,他将信纸对折,再对折,当着陆淮骞的面,将这封信慢慢地撕成了粉碎,随手丢进脚边的垃圾桶里。
形状不一的碎纸片,落在空无的黑色垃圾袋里,白的鲜明。
他看向陆淮骞,“这就是你说的,很重要的东西?”
程铄双眉紧蹙,“何茵和你说了什么,才说服你将这封信转交给我?”
陆淮骞罕见地,有转瞬的沉默,“她没说什么,她只让我将信转交给你。”
“那你为什么会答应?”程铄盯着陆淮骞的眼睛,“百分之二的股份,可以让你去帮忙,去帮她说服你的弟弟,将土地使用权转让给她,为了她那个游乐场的梦,我可以理解,商人嘛,都是趋利的,可是这里面,难道还包括帮何茵送一封毫无意义的信吗!”
程铄似乎嗤了一声,面色慢慢地冷了下来。
“哦,我知道了,你们是合作伙伴,所以你不好当面拒绝,总要给人留几分面子,这是你为人处事的风格。”
“以后何茵再让你转交什么东西,你可以假意收下,然后直接扔掉,她给我的任何东西,我都不会接受,这样,你不用觉得为难了吧。”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程铄!”
陆淮骞猛地站起身,“昨天晚上,大概九点,何茵又来了一趟酒吧,她把这封信放在吧台,和我说,我如果再见到你,就把这封信转交给你,说完她就走了,没有留给我考虑的时间。”
“我只知道你和何茵有一些过节,但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存在多大的过节,我不知道何茵对你做的事是否可以原谅,你有没有在等她的道歉,所以我也说了,我不知道该不该把信转交给你。”
程铄牵扯了一下嘴角,笑意浮在表面,“是么?”
与程铄对视几秒,陆淮骞松了口,“好吧,我承认了,这只是一部分的原因。”
“你和她在酒吧的对话并不算友好,甚至可以说是很差,我可以推测出,你应该很讨厌她。”
“你给我发的红包等于啤酒的售价,我大概能猜到你的意思,如果这个时候,我在微信里和你说,我手里有一封信,是何茵让我转交给你的,你会拒绝,你不会来到酒吧,你在心里把我看成是何茵的帮凶,给我们的关系画上一条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