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阿聿最后有告诉你，他以为的原因吗？”
　　“没有，正好被打断了，我一个字也没听到。”
　　陆淮骞半掀眼帘，“真的？”
　　程铄语气诚恳，“真的。”
　　“以后他说什么你都不要信，这次也是，他骗你的，我可没有说过你考多少分都没关系，否则，这场笔试还有什么意义？”
　　陆淮骞最后瞥一眼程铄，面无表情道：“你确实应该担心一下你自己的分数。”
　　说完，便转身离去。
　　程铄本来心里就有些没底，听陆淮骞这么一说，更慌了——笔试题目全部由陆淮骞决定，也就是说，陆淮骞只要不想他通过，简直太容易不过的事情，只要把题目往难了出就行。
　　开始后悔，开始觉得自己不该和阿聿闲聊，明明专心背书就没有这一出事了，哎。
　　眼见陆淮骞快要走远，程铄咬了咬下唇，眼睛一闭心一横地追了上去，“老板。”
　　陆淮骞转过身，“什么事？”
　　“……老板您能不能……稍微透露点题型？”
　　陆淮骞默了几秒。
　　还是松了口，“全部都是客观题。”
　　程铄一鼓作气地追问：“单选、多选、判断、填空都是客观题，老板您能透露地……稍微再具体一些吗？”
　　“没有判断。”
　　语罢，对上程铄有些失望的眼睛，陆淮骞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又添上一句，“五十道单选。”
　　“谢谢老板！”程铄眼底一亮。
　　知道题型，复习起来就容易很多，讨好陆淮骞尝到了甜头，程铄为保住工作，脸皮也豁出去了，他仰起头，眨巴着眼睛，再接再厉道：“老板，这沓资料对我来说，实在是有点厚，您看您能不能……再抽空给我画个重点？”
　　“程铄同学，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
　　陆淮骞沉默片刻。
　　“最后三页纸不考。”


第35章 “领带。”
　　距离五点开考，仅剩一个多小时，在十几分钟前，因为疑似得罪老板兼出题人，程铄心情难免忐忑。
　　他缩回到角落里，争分夺秒，埋头苦背，翻来覆去地背，背到忘了时间，背到忘我，直到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他才抽空仰起脑袋，原来是陆淮骞。
　　要笔试了，他惴惴地想。
　　跟上陆淮骞的步伐，程铄无心关注周围，攥着手里的A4纸，一路上还在默背。
　　忽然前面的人停住脚步。
　　程铄一个不留意，撞上陆淮骞宽厚的背，痛得嘶了一声，退后两步，揉了揉鼻尖。
　　站在门前，陆淮骞回头看了程铄一眼，有些无奈道：“看着点路。”
　　程铄：“哦。”
　　说完，又低头翻了一页纸，瞄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
　　陆淮骞推开门，领着程铄进来，还是习惯性地先关门再上锁，最后站在程铄身前。
　　程铄知道，这时候自己再偷看资料就不礼貌了，只好乖乖上交。
　　他不情不愿地将资料递给对方。
　　陆淮骞神色微微一顿，然后挑着眉接过，斜觑程铄一眼，“我发现你有的时候是很聪明，但也只是有的时候。”
　　程铄愣了愣，一时间没明白对方说话的意图，与陆淮骞对视一眼，得不到什么信息，他茫然地环顾四周，猛地反应过来，“你带我来换衣间干什么？”
　　换衣间连张桌子都没有，程铄更茫然了，“在这考试？”
　　“好吧，我可能要收回我说的话，你应该是在少数情况下很聪明。”陆淮骞说，“我这人虽然总是不靠谱、不着调，但我还不至于让你在换衣间里考试。”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钥匙打开上锁的柜格，从里面拿出一个纸袋，递给对方，“给你的。”
　　程铄怔怔地接过，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
　　陆淮骞：“工作服。”
　　程铄恍然大悟，好像是有那么回事，上周陆淮骞还给自己量尺寸来着，胸围、臀围、大腿围——不能再想了，打住。
　　他往纸袋里瞄了一眼，不是衣料是纸盒，看不见工作服一角，再加上包装实在过于精美，给他一种收到礼物的错觉。
　　那还能当着陆淮骞的面打开吗？当众拆礼物是不是有些不太礼貌？
　　陆淮骞仿佛看穿了程铄的心思，“打开看看吧，试试合不合身。”
　　程铄依言照做。
　　他取出一个纸盒，没想到下面还有一个纸盒。
　　盒盖被取下，放至一旁，程铄先是伸手去摸面料，已经感受到不属于普通打工人的、昂贵的气息，再依次取出工作服，只见衬衫、马甲、西装裤用硬纸板撑起，被叠成整整齐齐的方块，能把工作服装成这样，陆淮骞还真是讲究。
　　这是第一个纸盒。
　　打开第二个纸盒，竟然是一双黑色皮鞋。
　　程铄神色讶异地，转头看了陆淮骞一眼，撞入对方意味深长的眉眼，他又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鞋底的尺码……竟然是对的。
　　程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怎么会知道？”
　　“你这么聪明都想不到么？”陆淮骞扬眉道。
　　“你能……目测我的鞋码？”程铄猜测。
　　“我觉得，我可能要收回我认为你聪明的评价了，”陆淮骞摸着下巴想，“看来我也有看人看走眼的时候啊。”
　　“陆淮骞。”语气暗含咬牙切齿的意味。
　　陆淮骞笑了一下，才终于悠悠揭开了谜底，“你之前不是在我卧室里睡过觉吗？”
　　“趁着你睡着的时候，看过一眼你的鞋码。”
　　程铄嗤了一声，“你在我睡着的时候做的事情，我猜不到，不是很正常吗？”
　　“但你至少不应该得出是我目测的结论，目测的偏差太大了，我不喜欢做没有把握、模棱两可的事情。”
　　程铄一时哑口无言。
　　反正也从来说不过陆淮骞。
　　“你可以换了。”陆淮骞提醒道，“万一不合身，我还得联系人师傅。”
　　“就在这里换？”
　　“这里就是换衣间啊。”
　　程铄抿了抿唇。
　　“我的意思是，您能不能——”他欲言又止。
　　陆淮骞眯起眼睛默了几秒，才说：“行，换好叫我。”
　　换衣间的门被推开又合上。
　　程铄脱下牛仔外套，松松垮垮的卫衣和运动裤，被换成修身的白色衬衫、黑色马甲和黑色西装裤，他有些不习惯，只觉得衣服紧绷绷的贴在身上，但确实是合身的。
　　余光瞥见盒子里还有什么，原来是领带，程铄拿起来套在脖子上，捣鼓两下，打出一个七歪八扭的死结，不用照镜子都知道太丑了，他又赶忙解开。
　　程铄衣服换的很快，但是在领带上花费太多时间。
　　以至于陆淮骞等了半晌，忍不住在门外问道：“好了么？”
　　程铄将领带匆匆揣进裤兜里。
　　“好了。”
　　他打开门。
　　陆淮骞正散漫地靠在门边，听到动静，转头看去——贴身的剪裁勾勒出腰线和臀线的弧度，换上新衣的程铄，精致得就像骄纵矜贵的小少爷，是该被藏在绿叶和花苞簇拥的高楼与别墅里，每日等待自己的爱人回家。
　　眸色微微一凝，陆淮骞敛去笑容，他的视线来过碾过程铄衣服上的褶皱，忽然生出一个荒谬的念头，他不该请人为程铄做这套衣服的，明明自己花了大价钱，程铄却还要穿给别人看。
　　“很，很奇怪吗？”见陆淮骞长久地沉默，程铄试探地问道。
　　陆淮骞的神色一顿，眼底的焦距重回现实，双眸微眯，喉结动了一下，他慢慢地说，说的认真，“很好看，很适合你。”
　　程铄似乎被夸得有些不自在，“……哦。”
　　陆淮骞想了想，又问道：“衣服穿起来还合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