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小陈：“……”
　　也行。
　　“那行，我先走了啊，”小陈探头往宿舍里看了看，跟成员们挥手道别，“公主记得拍开箱视频啊！”
　　吴越抱着沉甸甸的纸箱走回客厅，蹲身放在地面上，差点没拿稳：“我去！公主你买的什么东西啊！重死人了！”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季倾羽起身走到纸箱旁边，嫌吴越碍事，“你别挡着我开箱。”
　　“开箱视频呢？”吴越问。
　　“谁会拍那个东西？”季倾羽的白眼简直要翻到天上，“东西坏了重新买不就完了，我才懒得拍什么视频。”
　　“壕！”吴越竖起大拇指给他点赞，“我就欣赏公主你这种无所畏惧的气质！”
　　季倾羽没理他，直接从茶几上拿了把裁纸刀划开纸箱，当他又准备去划泡沫纸的胶带时，却突然手抖了一下，锋利的刀片不小心划到了手指，季倾羽甚至没有感觉到，要不是眼睁睁地看见那道口子渗出血来，他还不知道自己被划伤了手。
　　“怎么了？”沈则琛率先赶到季倾羽身边，抬起季倾羽的手仔细看了看，很快就找到了伤口，“被刀片划到了？”
　　“呃，是……”季倾羽没想到沈则琛会直接握住他的手，语气也变得不自然起来，“不小心划的……”
　　“流血了，还好口子不深。”沈则琛放下手，对季倾羽说，“来房间我给你处理下伤口。”
　　“没事吧没事吧？”吴越赶紧凑过来问，“公主你也太不小心了吧！怎么拆快递都能划到手的！”
　　季倾羽狠狠地剜了吴越一眼。
　　“下次还是喊我们帮你拆快递吧，这次幸好是刀片划得不深，如果口子再深点就要去医院包扎了。”高栎星满脸担忧，“那对舞台也会有影响的。”
　　季倾羽当公主当惯了，从来不自己打开快递箱子，拆快递的事要么喊助理要么喊队友，反正他是不会亲自动手的，结果好不容易自食其力一次，就闹出这样的乌龙。
　　季倾羽心里尴尬，脸色也难看，只希望他们能少说点话，语气不太好地说：“别管我了行不行。”
　　但是沈则琛要管他，季倾羽还是很听话地进了房间。
　　沈则琛背对着他，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棉签和碘酒，随即他转过身来，示意季倾羽在椅子上坐下。
　　“裁纸刀的刀片上有锈，但伤口不深，以防万一我要用碘酒消毒，痛的话——”沈则琛盯着季倾羽的眼睛，平静地说，“忍着。”
　　季倾羽：“……”
　　“你明明知道我怕疼！”季倾羽很不高兴地瞪着沈则琛，边说边把受伤的手往后伸，不给沈则琛上药的机会。
　　“那你的意思是？”沈则琛看着他，“要我哄你？”
　　“你说呢？”
　　“我不知道。”沈则琛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季倾羽显然公主脾气又上来了，在他的任性得不到沈则琛的包容的时候，他反而会越发变本加厉。
　　他把头偏开，不看沈则琛，板着脸说：“那你就不要给我上药。”
　　“你不把你的要求说明白点，我怎么知道我要怎么做？”沈则琛忽然找到机会，一把拉住季倾羽的手腕，拽到自己跟前，他的语调听上去却很轻柔，“你不说，那我只好擅自行动了。”
　　“你希望的是这样吗？”沈则琛抬起季倾羽的右手，轻轻靠近沈则琛受伤的指节，嘴唇的距离咫尺之遥，仿佛下一秒就要吻上去。


第92章
　　季倾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心脏砰砰直跳，惊喜来得太突然，他完全没做好心理准备。
　　然后他就看着沈则琛低下头，轻轻地在伤口附近吹了几下。
　　季倾羽：“……”
　　“吹几下就不疼了，应该。”沈则琛望着季倾羽的脸说，“不过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效，只是小时候我弟弟摔伤了膝盖，我妈也是这样哄他的。”
　　季倾羽愣了一下，终于从沈则琛的话里品味出他的意思，这是沈则琛认知中的哄人方法，也就是说，沈则琛确确实实是在哄他。
　　“痛吗？”沈则琛轻声问。
　　“不、不痛。”季倾羽下意识地回答道，“……说实话我都没什么感觉。”
　　“嗯，但可能接下来消毒会有点疼，”沈则琛抬起他的手又看了看，“如果痛的话我再给你吹几下。”
　　“哦、哦。”季倾羽有点局促，仿佛是为了遮掩紧张，他的目光在房间内四处乱瞟，就是没瞟到沈则琛身上。
　　季倾羽只在眼角的余光里看见沈则琛拿出根棉签蘸上碘酒，抬住季倾羽受了伤的那根手指，慢慢地、很小心翼翼地涂抹上去。
　　似曾相识的场景让他回想起了很久之前，季倾羽在公司的楼梯上摔了一跤后，在过道走廊里，沈则琛也是这样极有耐心地给他上药，动作轻柔，好像生怕弄疼了季倾羽。
　　这样想想，沈则琛实在是一个过于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从见面开始，沈则琛其实就在以他的方式来包容自己，只不过以前的季倾羽压根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疼吗？”沈则琛仔细注视着伤口没有抬头，问季倾羽，“疼的话就说。”
　　“……有点疼。”季倾羽说了实话，“但这点疼我还可以忍耐。”
　　沈则琛忽然抬眼瞥他一下，就因为季倾羽的这句话。
　　在沈则琛的印象中，季倾羽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
　　上次给季倾羽上药的时候，季倾羽疼得死去活来，喊得也惊天动地，充分展示了娇生惯养的那一面，倒也在沈则琛的意料之内。
　　沈则琛只对特定的人有耐心，如果换成是其他人反应这么激烈，沈则琛早就站起身让他自己处理伤口，放手不管了。
　　季倾羽本应是沈则琛最不想去理会的那种类型，任性到没边，性格嚣张跋扈，还不喜欢听别人讲话——然而在季倾羽面前，沈则琛也说不清自己的那点耐心究竟从何而来。
　　也许是因为季倾羽的年纪实在太小，也许是因为他能透过表象看到季倾羽那些异于表面的本质，也许是因为……沈则琛忽然找不出能说服自己的原因，也许是因为，他在季倾羽面前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
　　“我连你的回复都可以等，这点疼有什么不能忍耐的。”季倾羽撇撇嘴，不太在乎地说，“而且真的就是一点点疼。”
　　回复。
　　季倾羽还在等他的答案。
　　季倾羽向来随心所欲，有事说事，他想做什么都可以去做，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他，忍耐这个词似乎天生就和他无缘。
　　但现在，季倾羽却可以收起那些锋芒那些利刺，在沈则琛跟前乖乖忍着疼，可以耗尽他所有的耐性去等一个答案，一个回复。
　　沈则琛的心头间忽然涌起些许酸涩的情绪，就像碳酸饮料浮动在表面的气泡，一个接一个地露出，又被一个一个地戳破。
　　沉默着，沈则琛给季倾羽的伤口上完药，又问他：“需要用创口贴贴一下吗。”
　　“不用了。”季倾羽看着自己那一小圈被碘酒涂成黄色的手指皮肤，断然拒绝道，“这口子不凑近看都看不到，还贴创口贴干嘛，我是小孩吗？”
　　“沈则琛，你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季倾羽不满道，“就是被刀片割了一下而已，你也太紧张了，我在你眼里这么弱不禁风的吗？你是我妈啊？”
　　“抱歉。”沈则琛低声说，“因为识清也跟你一样比较怕疼，所以我一不小心多问了几句。”
　　这么怕疼的人，却选择了用割腕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沈则琛曾经听说过，割腕是一种特别痛苦而且漫长的死法，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能静静地听着生命流失的声音，而且需要来回反复切割，疼痛不断叠加，直到一切全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