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轨之徒
作者:阿卡菠糖
时间:2023-11-06 01:13:53
标签:破镜重圆 狗血 年上 都市
唐晓淇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眨巴着眼睛忍不住追问。
“最后我姐被我爸狠狠抽了一巴掌才消停下来,一个人乖乖去京城上学了。”
陈彬说着朝时允看了过来:“你说这世界小不小?没想到你这半路杀出来的便宜哥哥竟然是他。”
时允没想到陈家跟许临熙还有这么一段渊源,说巧也确实巧。但细究起来,那毕竟都是过去的事儿,过去就过去了,比不上自己现在的处境,那才是真他妈膈应。
沉默间,时允感觉到陈彬忽然抬手拍了自己的肩。
“没事儿,我知道你看见他们母子心里头难受。”
陈彬眯着眼,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须臾之后,舔了舔唇角,兀自琢磨着:“容我几天时间,咱想个办法,一定把这口恶气给你出了。”
第3章 “这个家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让时允这么一搅合,最终屋里剩下的三个人也都没了吃饭的心情。
许临熙未雨绸缪,提前在出行软件上为自己和母亲叫好了车,以此成功杜绝了让时长荣再把他们送回去的可能。
时长荣大抵是高血压又犯了,感觉胸口一阵阵发闷,头也跟着晕晕乎乎的。
临分别时,他站在门廊处拍了拍许临熙的胳膊,交待道:“好孩子,路上当心,照顾好你妈妈。”
许临熙的视线垂落,盯着袖肘刚刚被时长荣触碰过的地方,神色黯了一瞬。
须臾之后,低头淡淡“嗯”了一声,转身便拉过了母亲的手,默不作声往外走。
许临熙今天原本还有两组实验数据要记,下午被许艳萍临时叫出来吃饭,原以为就是在附近随便找个馆子坐一坐,用不了多长时间。
可谁知一出校门,在看到马路边还站着个陌生男人的时候,就意识到事情或许不像自己预想的那么简单。
即使之前对于许艳萍正处于恋爱期这件事略有耳闻,许临熙初时吃惊,却从未站在任何道德制高点对其有过约束阻止。
母亲当然有她追逐幸福的权利,她的身份不该因为自己这个“儿子”的存在而被规定在余生都一成不变的格式里。
可就在刚刚,让他见识到了时家那对父子之间平日里最真实、甚至可以说是最糟糕的相处模式。
做父亲的武断专行,为人子的那位同样不逞多让,暴躁无礼缺少最基本的家教。两人之间针锋相对,都想当然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待问题,状似有理,实际上全然不顾及对方的感受。
许临熙活了这么二十来年,很少用那种极端的词汇去形容身边打过交道的人。
但是这父子俩明显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许艳萍势弱,日后不见得能真正融入进这样的家庭。
许临熙平日里对母亲的个人生活极少过问,但今天不同,他私心里还是不愿看她冒然蹚进这趟浑水,于是在车子出了别墅区行驶到大路上以后,望着窗外飞速闪过的一排杨树,思索片刻,终是没忍住,率先开了口。
“这婚非得结么?”
许临熙问话时看向了母亲,车内光线昏暗,叫人辨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车子在经过路灯底下时自两人之间划过一道虚晃的光影,许临熙隐约看到了她嘴角那一抹淡淡的笑意,转瞬即逝。
半晌之后,许艳萍握住了许临熙的手:“妈妈知道你想说什么,我都懂。”
都懂吗?
有时候人在局中,不见得事事都如你所料,真能看得那么透彻。
但许临熙没有反驳,始终都是那副商量的语气,提议道:“你要不要再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你时叔叔对我很好,这就够了。况且……”许艳萍说着顿了顿,黯下眼眸抿着唇浅浅一笑:“妈妈有自己的考虑。”
“所以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猛然听到这两个字,许艳萍眉眼微滞,几不可察短暂怔了一下,之后很快恢复清明。
“你这话说的。”她拍了拍许临熙的手背,叹了口气:“我都这个岁数了,哪还能单凭着喜不喜欢去做一件事啊。”
“那就是不喜欢了。”许临熙冷静地替母亲分析:“那你就更没有必要勉强自己。”
“也没有不喜欢。”
看他今天是铁了心要刨根问底,许艳萍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儿子解释,她之所以要跟时长荣结婚,不单单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个伴这么简单。
但转念一想,或许这件事根本就用不着跟他多解释。知道得越多,只会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静不下心来好好学习。
思及此处,许艳萍逐渐收敛了神情。
“不说这个了。”
她将车窗降下来一点,对着窗户缝透口气换了个话题。
“我怎么听说,好像下学期你就要跟着导师去门诊实习了?”
“时间太快,一转眼我儿子还真是出息了,要当医生了。”
许艳萍说这话的时候字里行间都透着满满的骄傲,不是无端而起,母子俩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日子最苦的时候总是需要些信念以作支撑。
而许临熙这个优秀的儿子,无疑是由她亲手培养出来、最值得炫耀的作品。
医学生五年本科三年硕士,需要至少八年漫长的光阴去积累与沉淀,而这条路,许临熙现在仅仅走了一半。
跟着导师在附属医院临床实习并不意味着到达了终点,亦或者说,于整个行业而言,很多人终其一生根本就望不到终点。
他能理解母亲对自己抱有很高的期望值,故而没有纠正对方话里的错处。
许是心里搁着事的缘故,让原本话就不多的人一时变得更加沉默。
许艳萍是个聪明人,知道今晚这些话也就只能聊到这里为止,便没有继续往下说。
中途恰好遇上个地铁站,她让司机停了一下,借着想独自溜达溜达的由头下了车,临别时回头往后座看了一眼。
留下一句:“临熙,在学校按时吃饭,好好照顾自己。”
之后关上车门,转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时允一连几天没跟家里联系,拿着饭卡顿顿食堂,不是不想改善伙食,是他没有手机,去哪都寸步难行。
周五下午,太阳打北边落山,时允一出教学楼大门,远远就看到了时长荣助理在树荫下等着。
他夹着书走过去,直入主题问对方来意。
助理手里拿了瓶未开封的矿泉水给时允递过来,说让他消消暑。
大概是怕他控制不住自己又突然发疯吧,对方硬是等到周围下课的学生都散得差不多了才开口,说时长荣今晚在艾美酒店订了个包间,让把他一起接过去尝尝那边中餐厅研发的新菜。
时允闭着眼睛都能猜到,今天这饭桌上肯定不会只有他和时长荣两个人,本着眼不见为净的原则想下意识拒绝,可他这话刚到嘴边,助理却是先一步看出了端倪,掩着嘴轻轻咳了咳低声提醒道:“我建议你去一趟,你手机还在时总那里,他应该是想当面给你的。”
此话一出,时允当时便噤了声。
这一趟,看来是不去也得去了。
六月的炎炎烈日高悬在头顶,时允气闷,感觉自己就仿佛一条被困在蒸笼里的鱼,刚刚扑腾了那么两下,时长荣不过一句话的事,随随便便就能他掐死在手心里。
推开酒店包间的红木门,时允一抬头,看见时长荣和许艳萍就并肩坐在圆桌主位的两把椅子上。
许艳萍眉眼上弯、温和地冲他点了点头,时长荣拇指上戴了个玉扳指,放下擦手的毛巾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坐。
两人脸上都挂着笑,自然又轻松。仿佛那天激烈的争吵在几人间从未发生过,那个让他滚、让他这辈子都别回来的爹,转眼间又变成了一个仁厚和蔼的慈父。
时长荣让服务员给时允添了茶,看着他坐下,之后不动声色将盛瓜子的碟子往他跟前推了推:“临熙离这边远,没那么快赶过来,咱们得再等等。”
时隔一周再听见这个名字,时允反应了几秒,大脑像被触了隐形开关一样,又不自觉想起一连串那天在陈彬家所听与许临熙有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