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之如愚
作者:刘水水
时间:2023-11-14 01:12:07
标签:破镜重圆 年下
“姐!”纪守拙吓一跳,生怕他姐身上还有其他看不见的伤,经医生检查只是受惊过度,他这才安心。
医院这边宣布了洪令的死讯,纪守拙没有多耽搁,直接去了派出所,江樵的司机已经将今晚的事情说得很详细了,这么短的时间,江樵已经叫来了律师,很多话都有律师帮忙转述,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那撞人的司机喝了很多酒,直到撞到了人,酒劲儿才下去大半,不知道他算是倒霉,还是算为民除害,没撞到别人,偏偏撞到了洪令。
毕竟出了人命,还不能草草结案,其他的情况还得进一步调查了才能下定,肇事司机被扣下了,其他人今晚能先回去。
出了派出所,江樵叫司机送律师回去,自己则带着纪守拙上了另一部车。
发动车子后,借着车前灯,江樵用余光去留意纪守拙的表情,他怕纪守拙会钻牛角尖,会因为洪令的死而自责。
封闭的车内,彼此的一次呼吸都能清楚地感觉到,纪守拙早就察觉到了江樵的目光。
“姐夫就这么死了,心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快。”大概是两次直面亲人的离世,纪守拙有些麻木了,“本来我听到他说他气死爸爸的话很气愤,很想要他血债血还,他本该为他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但是他就这么走了,留下我姐姐和尤青,他这个人,到死都这么可恶,非得要弄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才肯罢休。”
江樵安慰道:“他死了或许对你们才是一种解脱,如果让法律来制裁他,肯定不会让他一命换一命的,将来等他出来,尤青和巧荷姐怎么面对他,巧荷姐怎么跟尤青解释,而且他炒股已经到了疯魔的状态,跟赌博一样,是回不了头的。”
纪守拙缓缓呼出一口气,江樵说的道理他都明白,只是依旧对人命无法这么快释怀。
“我说这些话你可能会觉得我很冷血,但是人偶尔自私一点儿也没有坏处。”
纪守拙明白的,有时候自己的懦弱无能,反倒会害了身边的人。
“我姐夫借的那些钱,我们会想办法补上的。”
人家赌场好歹算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那些钱他们肯定会补上的。
江樵沉默着没有说话,纪守拙一愣,脑子居然在这个时候转过弯儿来了,赌场是什么地方啊,是从人口袋里掏钱的地方,他们之所以没有跟自己和姐姐要钱,肯定是看在了江樵面子上,但是面子能值几个钱,江樵肯定是把钱给垫上了。
“你是不是把钱还了?”
“那点儿钱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自己出国一年留学都不止花那点儿,江樵不希望纪守拙心里有负担,“现在也算是没有后顾之忧了,你现在该想的是开店的时候该准备什么。”
自己已经欠了江樵一个人情,纪守拙不想继续跟江樵纠缠不清,“不管你觉得多还是少,那都是你的钱,而且铺子也是你买的,那不是我的。”
“其实从我开始打算引洪令入套,他从赌场借的钱就是我的,但是他赔的股票都赔给了我大哥,也算是扯平了。”江樵怕纪守拙不信,“你以为我有那么大的本事,想让他的股票赔就能赔,想让他的股票赚就能赚,我求了我大哥帮忙,我大哥也不是白帮,虽然他看不上那点儿钱,但是他想出气,他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人,但是也不愿意被人当枪使。”
说到大哥,车里的气氛还是有些僵硬,就算纪传宗去世和笔记本的事情跟大哥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当初非要收购纪家方子的是他,跟纪家的恶人起过几次争执,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我大哥之前的态度可能有点傲慢,他是个生意人,有时候利益为重,也是为了江家,也算是为了我,我代替他跟你道歉,跟东家道歉,你别怪他。”
在纪守拙眼里,自己跟大哥同气连枝,事实也是如此,他也脱不了干系。
他又继续道:“还有我,我骗了你的事情……”
“你别说了。”纪守拙不敢再继续让江樵讲下去。
第69章
纪守拙的影子映照在了车玻璃上,他垂着眼睛,整个人绷得很紧,江樵知道他现在很混乱,现在也不是个说话的好时机,他也不想把纪守拙逼得太紧。
“好,我先送你回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两人谁都没再说话,到了医院楼下,江樵原本是想陪着纪守拙一起的,但被纪守拙给拒绝了。
“麻烦了你一晚上,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江樵还想坚持,现在的纪守拙需要自己待在他的身边,“我没关系……”
“回去吧,算我求你了。”纪守拙态度不算坚决,但是央求的语气里净是疲惫。
江樵也舍不得跟他僵持,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迁就他,“好,那我明天早上再来,有什么事情你打电话给我,我随时都有空的,任何时间。”
纪守拙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等到江樵坐回到车上,他转身进了医院大门,从身后迟迟没有传来引擎的声音,他知道江樵还没有走,他也强迫自己不要回头,加快了脚步进了电梯。
关上电梯门的瞬间,纪守拙松了口气,不管江樵有没有离开,自己已经看不到了,心理负担不会那么大。
他什么都不去想,出了电梯也没有进病房,找了个走廊尽头的长椅躺下。
已经入冬了,医院走廊没有暖气,就这么躺着,还能感觉到阵阵凉意,纪守拙拢紧了衣服,脑子里不断播放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弄清楚真相也是需要付出惨痛代价的,姐夫或许得到了他应有的报应,姐姐也得面对一个分崩离析的家庭,纪守拙一时间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以后呢?以后该怎么办?从爸爸去世,再到拆迁搬家,自己一直都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好像是被所有的事情推着,不得不朝前,自己没有好好做过一次决定,没有好好处理过任何一件事情,自己真是没用,这副模样,让姐姐和尤青怎么依靠自己?
“诶?你怎么睡在这儿啊?”
值班的护士打断了纪守拙的思绪,他闻声爬了起来,手脚都被冻得有些僵硬,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护士将纪守拙上下一打量,她记得这人,是车祸死者的家属,这人的姐姐好像也在住院,她理解家属可能接受不了这么大的变故,语气委婉道:“你是陪床的吧?陪床进病房去吧,在这儿睡你自己也得冻坏的。”
纪守拙跟护士说了声“谢谢”便朝着病房走去,这病房只有姐姐一个人,纪守拙刚进去,便听到了姐姐的声音。
“守拙?”
“姐,我是不是吵醒了你?”纪守拙打开了床头灯,“你感觉怎么样啊?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
纪巧荷坐起身来冲纪守拙摆摆手,“警察那边都交代清楚了?”
“江樵请了律师,所有事情交代清楚了。”
听到江樵的名字,姐姐脸上的表情稍稍有些变化,她开口道:“今天事情还得谢谢江樵,如果不是他,我跟你还被蒙在鼓里。”
“嗯……”
姐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了一句,“你们俩没事吧?”
“什么?”纪守拙愣了一下,他觉得姐姐话里有话,但姐姐只是摇摇头,说了句没事。
纪巧荷只是脖子上一点儿小伤,第二天就能出院去派出所录口供,经过警察调查,洪令的案子被定为了交通意外,肇事司机面临着赔偿和牢狱之灾,但纪家姐弟没有为难的意思,就当是给他喝酒驾驶一个教训,也当是给洪令积德。
这些日子,江樵一直都陪在纪家姐弟身边,无论是住院看医生,还是去派出所配合调查。
洪令的丧事办得很仓促,只是告知了他家乡的亲人,连之前的街坊四邻都没有通知,用纪巧荷的话来说,洪令生前一直觉得街坊们看不起他,身后估计也不想被大家送行,清清静静地走反倒会更好一些。
“江樵,我听守拙说洪令跟赌场借的钱是你垫着的,这不太好,反正那司机也赔了不少钱,洪令自作孽,这算是给他生前的事情有一个了结,这些钱都花在了他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