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花顺
作者:周凉西
时间:2023-11-24 01:02:12
标签:破镜重圆 狗血 直掰弯
从大学起,路春宵不看爱情电影,不听爱情歌曲,一年舍不净就两年,两年不成就三年。时间总能将过往那些不正常的情愫一点点抹平,再无任何以爱为名的念头能对他造成新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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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失的告白必须补上。
第四十六章
自那之后将近两个礼拜,路春宵与盛昱没再单独通话或者见面。聊天对话框就这么停在了路春宵那句不掺有任何感情因素的“收到”二字之上。
尽管如此,盛昱依然会参与周年庆项目的会议,依然让大家当他不存在,依然默不作声地跟进项目的每一项或大或小的进程。
路春宵猜想不到盛昱是否会对他那日的话耿耿于怀,也看不出以盛昱在项目中的位置花费时间做这种事情对他自己有什么实质性好处,他全然不想加以理会,由着盛昱随便去怎么想,怎么做。反正他打定了主意,只管带自己的小组把事情完成。
相安无事到了周五的一个临时会议上,两边人员对于宣传片的拍摄问题有了些小碰撞。会议结束,路春宵到赵大海的工位继续商讨到时候怎么保证进度。
两个人还未说完,路春宵的手机响了起来。
说来奇怪,走回位置拿手机的几步路,路春宵冒出了个念头:电话估计是盛昱打来的。
刚刚会上因为宣传片的事情,甲方的一位执行人员语气不太友善,一口气说了不少犀利的观点。那时路春宵从余光瞥见一直低着头处理工作的盛昱抬起了头,且直到会议结束,盛昱的视线都没再挪开。
如果真是盛昱打来想要就会议上的矛盾做文章或是示好,路春宵会觉得很不舒服。他不希望盛昱用给他放水的方式来表达好意,这对他的处理能力是一种变相的不尊重。
不过拿起手机一看,来电者并不是他以为的人,而是姐姐路春祺。
姐姐打电话来提醒路春宵,明天小外甥的周岁宴上不许迟到。
毕业回京后,路春宵始终自己在外租住。他在工作上忙得昏天黑地,虽说家人都在北京同城,但回家的次数确实少之又少。就算周末回家吃饭,有时他也会半路去接听客户打来的电话。等挂断电话回去,大家饭都吃完了。
路春宵心有愧疚,隔日特意早早到了办宴席的大酒店。
由于网上定的糖果伴手礼在快递途中耽搁了,家里人只得连夜买了些糖临时包装不够的部分。“重任”自然落在了较有耐心的路春宵身上。
路春宵一边在休息室内装糖果,一边听母亲埋怨他太少回家,每次喊他回家都说忙,偶尔几回邻居大婶想给他介绍对象都见不着人影。
路春宵听着,只是笑笑,没有反驳。
路妈妈清楚这孩子有多倔,无奈地劝说:“你要是真遇到喜欢的女生就主动去追,知道你内向,但你不能等着人家来找你。不管怎么说,只要你喜欢,对方人品也好,我和你爸都会同意。”她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你一次恋爱也没谈过,别是瞒着我们什么呢吧……”
这时路春祺回了休息室,听母亲在说这些,她看了眼安安静静包糖果的路春宵,上前解围道:“老弟他是上进,先把事业干好了再谈别的,靠谱。”说着,她拉过母亲的手,拜托她一起去前厅看会场的情况,顺便给宝宝多拍几张照片。
路春祺的闺女生得十分可爱,老两口都很宝贝孩子。闻言,路妈妈也忘了接着给路春宵讲那些,起身跟着出去了。
走之前,路春祺回头朝路春宵眨眨眼。路春宵笑了,用口型无声说了句“谢谢”。
门关上,休息室只剩下路春宵一人,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桌前镜子里的自己,他笑不出来了。
路春宵知道姐姐为何会替自己解围,应该是以为他还在对某个高中喜欢的女生念念不忘。
当年从篮球部组织的聚会离开,路春宵送完林双双,回到家已经是半夜了。他在客厅轻手轻脚倒水时,心里一直不是个滋味儿,导致水倒出杯子了,自己也没反应过来。
恰好路春祺听到动静出来,看见水撒了一桌面,轻唤了他一声,问他怎么了。
听到这句关心,路春宵终于憋忍不住连日来的委屈和痛苦,在黑暗中无声掉下泪来。
那时他们站在关上门的阳台平复心情,路春祺问:“你失恋了?”
路春宵说:“没有。他不喜欢我。”
可笑就可笑在没有确定关系的情况下,失恋一说压根儿不成立。他和盛昱的那些时光连恋爱都算不上。
路春祺没有打听过多,沉默片刻,她只问:“接下去你有什么打算吗?我都支持你。”
路春宵擦掉眼泪,说出他在酒店就想好的做法,既是回答姐姐,也是回答自己:“我会彻底忘了他。”
这种话说出口容易,但真正为自己立下与从前意愿截然相反的保证,仍是如同强行掰正身上生长了多年的逆骨,每个字的声音背后都沾着一片模糊血肉。
时至今日,路春宵已记不太清他与姐姐在阳台上后来的详细对话,唯有一句还清晰刻印在他心里。
他告诉路春祺:“姐,我好像再也不会喜欢谁了。”
路春宵清楚这种话听上过于幼稚,但那是当下他最真实的想法。多年过去,他也确实再生不出真正喜欢上谁的勇气。
路春宵轻轻呼出一口气,摇摇头没接着胡思乱想,继续包装剩下的伴手礼。待全部包装完毕,他对着镜子努力扬了扬嘴角,用大袋子装好礼物就要出去帮忙接待。
结果一开门,路春宵看见了站在外面抬起手、正犹豫着是否敲门的盛昱。
路春宵拧起眉,“你怎么在这儿?”
盛昱握紧手上的礼物袋,说:“路叔请我来的,他告诉我今天是你外甥女的周岁宴。”
路春宵不想外面的人看见他们俩单独在门口这样讲话,于是退了几步,示意盛昱进休息室。门一关,他继续问:“你跟我爸怎么会见到面?你去找他了?”
盛昱否认:“我没去打扰他们,碰巧遇到的。”
“碰巧?”路春宵不信,他们的行动路线不像是会偶遇的样子。
盛昱欲言又止,顿了顿才清了清嗓子,坦白道:“我……那天睡不着,开车乱逛,不小心到了你家楼下。你爸早上起来晨练的时候看见我了,聊了几句。不过我说我在附近等人,没提你。”
那天是哪天,路春宵大概其猜到了。他父亲一直有在部队留下来的早起晨跑的习惯,通常六点左右出门。这个时间能碰上,只能是盛昱在那儿待到了通宵。
至于一个病没好透的人为何跑去那里,路春宵心底也基本有个发旧的答案:曾经他喜欢盛昱,打定主意要告白的那段时间,即使知道盛昱去了国外上夏校并不在家,但他在外散步还是总冒出想去盛昱家所在小区的想法。
盛昱大概不知道他现今没和父母一起住了。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出现过的地方都会不知不觉附带有专属记忆。
可路春宵不想从盛昱口中听到这些,他没多问,平淡道:“知道了,出去吧。”
临出门之前,路春宵有些不放心,打算喊住盛昱多说几句注意的话。
路春宵的“盛昱”二字刚喊出口,盛昱就反应很快地停下脚步侧过身,致使没停住的他硬生生撞上了盛昱的后背。
路春宵往后退了一两步,下意识道歉:“对不起。”
盛昱滞了滞,上前想扶稳他,直问有没有撞疼哪里。路春宵却很快闪开,没让他碰到一下。
“我没事儿。”
见路春宵如此躲避,盛昱伸出的手废死般垂了下来,喃喃:“你有什么对不起。”
路春宵当作没听见这句话,绕开他,先行走出门。
路春宵把自己的身与心都包裹得极紧,一点儿空隙不留。看着他的背影,盛昱恨不得上前强行扯破,叫路春宵听听真心,他的真情实意才不只是执念而已!
但盛昱知道怕了。
他怕极了代价是又一个六年,只得小心翼翼地摸索和寻求所有可能,一点点将自己的感情渗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