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妈妈的孩子会在一夕之间长大，他就是这样。
　　他深呼吸，努力冷静，跟父亲说：“知道了。”
　　随后他挂上电话，独自在房间里面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夏凌风都不放心走到房间门口看。
　　夏凌风看到卫译坐在床上后，没有多问什么，只坐在他身边陪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听到卫译问：“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总有一天，他也会挣很多钱，不用再受父亲的气。
　　“好。”夏凌风回答：“等我们出了成绩，拿到录取通知书就走。”
　　他靠在夏凌风的肩膀上，想哭又没哭出来。他就是觉得心里面很冷，怎么能这么着急，怎么能半年都等不了就谈个新的对象，还计划好结婚回老家的事情。
　　按照这个来算，可能原配过世不到一个月就开始谈新的，这让他很恶心，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他阻止不了自己的父亲。
　　**
　　一晃眼就到了出成绩的时候。
　　出成绩当天，卫译没太关心自己的成绩，他也就那么回事的分数，并不着急查，他特别担心夏凌风考得怎么样。
　　反倒是夏凌风自己很淡定，不是卫译催着他都没有第一时间去查分数。
　　早上十点出分数，卫译九点半就坐在电脑面前坐立难安，面前摆着查成绩的网页，不停地看时间。
　　夏凌风看到这个样子都替他累，说：“别紧张，到时间再查。”
　　“你都不担心你考多少分吗？”卫译问，“这都不紧张？”
　　“我考的结果，我清楚。”夏凌风语气很冷静，“你不要紧张，起来走走。”
　　“不行，我走不下去。”卫译叹气，甚至还让夏凌风也坐在他身边，“一会儿一到十点你就查。”
　　夏凌风觉得这太夸张了，但又拧不过卫译，还是坐在对方身边等十点。
　　上午十点一到，夏凌风就输入自己的信息查成绩，他看到上面那个分数时有种不出所料的感觉，并没有多惊喜，就是一种跟他料想得差不多的心态。
　　反倒是卫译惊呼了起来，抓着夏凌风的手说：“你好厉害，好厉害，六百九十几分，这是状元吧，应该能混个我们市的状元，真的太厉害了！”
　　他格外开心，发自内心地替夏凌风高兴。
　　夏凌风本来没有太惊喜，但看到卫译的样子也笑了，之后说：“该查你的了。”
　　这个卫译一下子就笑不出来，小声回答：“我觉得我应该没比你的一半分数多多少。”
　　夏凌风原本在笑的，听到这句话以后也笑不出来，气氛一下子凝重了。
　　最后还是查了卫译的分数，三百多快四百分，去他看中的那所大专肯定是没问题了。
　　也算是……另类的皆大欢喜吧。
　　成绩出来后，就是报志愿的问题。
　　夏凌风跟卫译两个人没因为补课没因为生活琐事吵起来，反倒是因为卫译要报的专业第一次大吵一架。
　　出了成绩后，学校老师立刻打电话询问夏凌风，之后又把人叫到学校里去认真地交谈了好一会儿，大概是关于学校或者选专业。
　　卫译这种学渣自然是没有老师叫走的待遇，他就在校门口等着对方，顺便还给自己买了杯奶茶。
　　至于夏凌风？
　　那家伙不喜欢喝，第一次请他喝了一次后下次就拒绝了，说他不想喝。
　　卫译就拿着奶茶站在奶茶店的门口吹冷气，在等人。
　　奶茶店老板看他这个样子就好奇问：“小伙子，等你女朋友？你高几了呀？”
　　“高三呀，刚毕业。”卫译笑着跟奶茶店老板说：“不是等女朋友。”
　　是等男朋友。
　　又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夏凌风独自从学校里面走出来，卫译看到后就走到对方身边问：“谈得怎么样，老师说什么？”
　　夏凌风沉默了下，没有说出具体的过程，只说了个结果：“我要报医学，临床方面。”
　　“好。”卫译点头，“我感觉学医就适合你这种学霸。”
　　夏凌风没多说什么，其实刚才班主任和校领导跟他说了很多，建议了一些专业，甚至还说他这个分数可能会有HK那边的学校来邀请，给几乎全额的奖学金跟生活费，问他要不要去。
　　他毫不犹豫地拒绝去HK的可能性，他从没去过HK，不了解那边的语言，文化，学校，只隐约知道语言不通，他没有要离开大陆的想法，不想去那个地方。
　　更何况，卫译去不了HK。
　　去HK和去清北没有哪个更好，都是自己的选择罢了。
　　他们一起走回去后，夏凌风问：“你想报什么专业？”
　　卫译打开电脑，搜出自己想报学校的网页给夏凌风看。
　　“我想报这所大专，这所大专是公办的，学费低，条件相对其他大专来说算不错的，号称民航空乘的摇篮，我想去这所大学报空乘专业，将来出来了当空乘。”
　　他觉得自己对未来的安排挺好，想他一个高三上半学期刚开学的时候连数学卷子跟物理卷子都分不清楚的大学渣，现在能考到三百多分，还能上一个算不错的大专，真的很满意了。
　　空乘是大专里面分数相对较高的专业，他有个亲戚是做空乘的，从前过年的时候见过，那个亲戚仪态气质很好，在过年一大家子一起吃饭的时候无意中说过空乘收入很高。
　　卫译记住了这句话。
　　他相信空乘收入挺高的，因为那个亲戚自己本身的家境不如他们家，工作以后穿的用的包括手机都比他父母的要好，气质谈吐也好。
　　按照他的理解，空乘这样的专业工作环境很好，都是在飞机上，可以飞到全国各地看，甚至如果有机会还能飞到全世界各地去看风景。
　　他从出生起就只去过几次省城，没有离开过他们所在的省，很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做空乘可以到处玩，又帅气，这在年少的他心里面是一份十分帅气又有吸引力的职业，他想学空乘。
　　但他没想到这次夏凌风坚决反对。
　　夏凌风语气很冷硬地说：“不要报空乘。”
　　卫译原本满心欢喜地给夏凌风介绍他选好的学校跟专业，但没想到夏凌风是这么个反应，他的笑容也消失了，问：“为什么？”
　　“不是好专业。”
　　“怎么就不是好专业了？”
　　“青春饭，累。”
　　卫译想了下夏凌风说的，十八岁的他还对青春饭没概念，也不知道夏凌风说的累是什么，他觉得工作累很正常，挣钱哪里有不辛苦的。
　　“我觉得这很正常呀，都没问题，而且我这个分数，不报空乘专业，在大专里又有什么好专业可以报？”
　　“你可以学计算机，财会，金融，贸易等等。”
　　卫译：“你这些专业听起来都要跟数字打交道，我学不明白呀，而且这些专业出来工资可能也没有空乘高。”
　　夏凌风被反驳了意见，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其实他真正反对空乘的理由是空乘这个专业工作太辛苦，有严重的职业病，会让他们聚少离多。
　　但此时的夏凌风并不擅长表达心里面的想法，说不出来。
　　卫译看夏凌风没话说，拍板决定：“那我就报空乘了，就这所大专，离清北还挺近的。”
　　“不行，空乘太辛苦，你不要做。”
　　“挣钱哪有不辛苦的，你说的那些专业出来又能挣几个钱，到时候我花什么？！”
　　“你不需要挣太多的钱，我们不会缺钱，我毕业了我挣。”
　　“不行，怎么能只让你挣钱，那我成什么了？！”
　　“你能成什么，不就是你？别报空乘。”
　　“我不，就报。”
　　卫译其实心里面也憋着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学习不如夏凌风，差得太远，但学习不意味着全部，说不定他找份好工作，将来还能比夏凌风挣得多呢。
　　夏凌风急了：“你怎么这么倔，不要报空乘。”
　　卫译听后也气了：“到底是谁倔，空乘这个专业这么好，我为什么不能报？”